隻衝著這一條,宋遠山就願意接下這筆生意,同時作為一個生意人,裡麵的條件也讓他無可反駁。
讓長子取來印泥,宋遠山在上麵簽字按下指印。
“王爺,宋家願意解下這筆生意。”哪怕第一個期限為五十年。
日後是否還要續約,這就要看宋家之後家主的想法了,可是宋遠山來看,續約的可能性幾乎不用懷疑,畢竟這特殊紙張的技術,是需要彆人指導的,既然宋家能做,那麼其他的同行也能做。
之後,宋遠山就在府中單獨收拾出幾個院落給這些人居住,當然周鈺是住著宋家最好的一座院子,朝曦堂。
當晚,宋遠山帶著兩個兒子,以及宋家的幾位族老,陪著周鈺等人用了一頓豐盛的晚宴。
賓客儘歡,送走周鈺幾人後,宋家也連夜召開了密談。
看到那張契書,宋家眾人對此也沒有異議,畢竟這對宋家是好事。
“明翰,明日起,你和明朗就在家中的作坊內看顧著,為父要親自管著這間作坊。”
宋遠山這是要培養兩個兒子了,雖說兩個兒子自懂事起就跟著他進出作坊,可到底還沒有獨當一麵。
“幾位叔伯,他們倆你們就多多儘心。”
“放心吧。”宋遠山的大伯捋著胡須點點頭,“他們倆都很聰明,也踏實本分,那邊你就安心過去。”
宋家人多,難免也會有幾個心思不正的,可是上麵有幾位叔伯壓著,根本就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宋家幾乎每過百年都要遭受一次滅頂之災,因此宋家的絕大多數人都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自家的人都信不過,難道將造紙技術賣給外人,就信得過了?
再者說能坐上宋家家主的位子,哪一個不是以整個宋家為己任的,曆來都是公平公正。
宋家曆經六百年還能如此欣欣向榮,和每一代家主以及族人的努力和凝聚力是分不開的。
要說這種特殊的造紙技術,誰懂得最透徹,那必然是周鈺。
在此之前,他白天在研究院做研究,晚上回宮和未來交流心得和進展,技術完全成熟,他才會帶著人來寧州。
京城,也麵臨著一次官員調派。
在戶部之下設立銀監司,監管天下銀行,銀監司的司長為從三品。
第一任司長是一位女子,是盛京女子大學第一屆畢業生,同時也是學部侍郎,大儒陸謙的嫡出孫女陸念雪,相貌秀麗,性情柔和,但是在工作當中卻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人物。
她的夫君唐燕也非尋常人。
唐燕出身貧寒,卻品性清正,與陸念雪為同一屆的畢業生。
畢業後被調派到地方擔任縣令,四年期間因政績卓著,頂替入朝為官的知府,從七品縣令一躍成為四品封疆大吏,去年年底被調入京師,在藺景玉收下做事,任職刑部侍郎。
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已經取得了多少朝臣幾十年都達不到的高度。
同時他的升遷也讓後來的學子看到了希望,當今陛下提拔官員果然不看資曆,隻看你的政績。
這不,唐燕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禦書房,謝琅看到這對夫妻的履曆,不禁感歎。
“果然,優秀的人隻和優秀的人玩。”
“……”羅福全沉默的站在旁邊,沒有答話,他心裡明白,陛下也不需要他答話。
與此同時,忙碌的還有天下各地方,他們要在朝廷製定的地點,建造金庫,其采用的建築材料,都是製定供應的,這種地方必須要做到固若金湯。
“陛下!”蘇潁和謝琅談完政事,話題有繞到了紙鈔上麵來,“日後陛下如若不在了,紙鈔又該如何防止造假呢?”
“那也要差不多百年之後了。”謝琅端起茶杯,衝著蘇潁示意了一下,看到對方懵懵然的捧起茶杯,笑道“十三年時間,大周從偏居一隅,周邊都瞧不上的彈丸之地,一躍成為這片大陸的霸主。兩億多的百姓大多都已經達到了溫飽水平,同時無數的孩童入學讀書,沿海百姓也能靠海吃海,大周的戰船即將揚帆起航。”
“數百名優秀的畢業生成為我大周的官員,為天下百姓的民生安穩做出了極大的貢獻。而我大周也做到了水泥路四通八達,電燈照亮天下。百姓生病有藥可醫,技術發展不斷進步。”
“所以啊,蘇相……”她眉目疏闊的看著殿外的日光斜影,“即便百年之後朕不在了,那時候的大周,想必也已經發展到了令人瞠目的地步,隻靠著這些優秀的人才,就足以做出讓人無法複製的,能夠取代朕之所望的紙鈔。”
“朕的存在不是無可替代的,那些埋首於實驗室的頂尖人才,才是我大周日後昌盛綿延的希望。”
“蘇相,在任何時代,什麼才是最稀缺的?不是金銀權勢,而是人才。”
蘇潁久久難以回身。
許久之後,他站起身,撩起衣擺,雙膝跪地,恭敬的衝著謝琅磕了三個頭。
“臣,謝陛下指點,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跪,不為其他,隻為謝琅的那句“朕的存在不是無可替代的”。
若非是真的為這個天下,為萬民,站在這個天下權勢最頂端的帝王,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番話。
人人都說權勢與金錢能腐蝕一個人的意誌,在蘇潁看來,或許是,但是麵前的女帝,絕對不是。
能在這樣一位帝王身邊為官,哪怕熬儘心血,也是值得的。
謝琅見狀,上前將這位為國為民的相爺扶起來,“行這麼大禮做什麼,又不是上朝,一把年紀了。”
“陛下,若是可以,老臣真的想將餘下的壽數都送與陛下,希望陛下真的能萬年永存。”
“可千萬彆,朕可不想活那麼久。”謝琅哈哈笑著拒絕,“長生不死的代價,就是看著你身邊的人以及子孫後代一個個的在你麵前死去,到時候朕恐怕就會變成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怪物,到時候你指定要從棺材裡跳出來反悔。”
“那還真說不準。”蘇潁忍不住朗聲大笑。
一時之間,君臣之間倒是頗有幾分忘年交的感覺。
想到以往那些存在於史籍中,為求長生不死而活生生把自己給作沒了的帝王,再看看麵前這位女帝。
同樣都是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明君的話,活上萬年那沒什麼可說的。
可你一個昏君還想活一萬年,這就是不讓彆人活,早死早超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