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樓是男人慣會流連的銷金窩,裡頭的姑娘嫩得能掐出水來,但裡頭最出名的還是當家花旦的一曲紅梅調,引得京城中多少世家公子流連忘返,給雲樓添了一磚又一瓦。
那兒原就是個聽曲看戲的地方,隻是被一群紈絝好色之徒毀了名聲,但幕後老板嘗到了被一擲千金的甜頭,索性培養了一批能接客的極有顏色的姑娘,隻要銀錢到位,什麼都好說。
但那些姑娘又各自隻接待一位客人,若是沒被瞧上就轉手賣去低等的勾欄地段,若是瞧上了,一頂粉轎抬到世家公子家裡頭去做妾,也算是飛黃騰達了。
關氏是個豁達的人,雲樓紙醉金迷是一碼事,戲曲迷人是另一回事,況且那兒還尚且算是個乾淨的地方。所以她時常忍不住喬裝前去,運氣好時,去了還能遇見張衍,順手將茶水錢記在張衍頭上。
殷青筠聽了關氏的話皺了皺眉,眼瞼輕斂,有些為難。
張餘海臉色一黑,已然開口聲音低沉道:“那是個什麼地方,你們兩個女子,哪裡去得?”
奈何關氏說一不二,妙目一瞪,哪裡有他說反對的份兒。
張餘海神情鬱憤,揣著手道:“也行......你們去也去得,隻是多帶些下人,被叫那些不長眼睛的人衝撞了。”
“知道了。”關氏有些不耐地打斷,並不想給張餘海什麼好臉色。
殷青筠被關氏拉著嘮了好一頓,腦子裡已有些渾渾噩噩,怕接不住下話,甫一見張餘海被關氏如此拂了麵子有些掛不住,索性拍了拍關氏的手背,起了身。
“眼瞅著已經晌午了,伯爺回府來定是要和夫人敘話的,青筠也該回家去了,就不再打攪夫人了......”
關氏低笑了兩聲,說著不高興的話,“什麼打攪不打攪的,留下來一塊兒用飯吧,你不願給我做義女,陪我再說說話、吃個便飯總是可以的吧。”
殷青筠彆開視線,看向旁邊虎視眈眈的張餘海。
要說這永昌伯府最羨煞旁人的事,大抵就是這兩口子將老夫老妻過得蜜裡調油一般的日子吧,那張衍也活像是個多出來的意外,愣是無法插入自己母親老子的生活裡去。
張餘海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開口勸道:“人家青筠陪你說了一早上,還不夠呢,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把戲,你瞧瞧阿衍那小子,整天玩樂連個人影兒都見不著。”
關氏瞪著眸子,不服氣道:“青筠是個乖孩子,跟那猢猻可不一樣。”
殷青筠頓時抿唇微微一笑,心裡似是泛開了層層漣漪,暖融融的。
張衍整日胡鬨是個猢猻,她又何嘗不是。
他們說到底也算是同一種人。
借著如今的身份家世肆意胡來,為的就是將水攪渾,各自好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