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祉垂在身側的大掌緊緊握了握,麵上無波無瀾,冷冷道:“本殿跟崔公子和殷姑娘實在是有緣得很。”
夜色陰沉可怖,風吹得殷青筠頰邊的黑發飄了飄,心尖也隨著這話顫了顫。
哪裡是有緣,若真是覺著有緣,何必板著一臉如此嚇人。
崔承譽將蕭祉的反應儘收眼底,抿唇一笑,道:“往常不見得三皇子對這類宴會上什麼心,今夜卻是不焦不躁坐到散席。”
蕭祉瞧也不瞧他一眼,而是緊盯著殷青筠,眉皺得死緊,聲音清寒透骨道:“更深露重,殷姑娘一個姑娘家還待在外頭,真是心大。”
殷青筠瞧見這樣的蕭祉,桃花麵上沁出絲絲縷縷的笑意,低眉垂下了頭,“既然三皇子您找崔公子有話聊,那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她話音剛落,麵前的兩個男人齊齊一愣,各自相覷了一眼。
見殷青筠對自己福了福身子,蕭祉抬手遲疑道:“本殿......”
殷青筠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幾分,如同一株含著露珠灼灼而開的芙蓉,跟身上的芙蓉裙相襯相映,裙擺在微涼的夜風中也盛開出一層層花瓣。
“臣女告退。”她微微頷首,便轉手扶著青嵐走向了自家馬車。
蕭祉那飄到嘴邊的話就生生止住了。
擺明了她不想讓自己送她回去,所以才笑得那麼牽強跑得這麼快,該說她的心意明明白白寫在臉上,是太直接了還是太傷人?
崔承譽見狀,越過蕭祉的肩頭看了眼遠去的殷青筠,直到看到她上了馬車,才收回目光看向了蕭祉。
蕭祉約莫是因為得了殷青筠的冷臉所以臉色格外不好,幾乎能跟著黑沉的夜色融為一體,崔承譽輕瞥了他一眼,嘴角銜著一抹溫和的笑意,不疾不徐道:“三皇子,長話短說,在下的祖父還在家中等著呢。”
蕭祉眸底落起了簌簌風雪,長身玉立,繡著竹紋的白玉色寬袖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偏聲音冷得跟三九天裡屋簷邊的冰棱柱子一般,是對崔承譽的深濃不滿,“本殿跟你有什麼可說的。”
崔承譽麵龐清雋,嘴角的溫潤笑意頓了頓,道:“既然三皇子跟在下沒什麼說的,如今急匆匆地趕來,是為個什麼?”
旁邊的存在感極低的常福冷不丁身子抖了抖,微微抬頭看了眼崔承譽從容不迫的臉色,心道暗道見了鬼。
崔承譽向來是京城中眾人追捧的儒雅端正的世家公子,而且崔家的家規嚴厲也是出了名的,怎的這崔承譽突然就對三皇子說出了這種渾話。
他是個奴才,屈就自己討好主子是為了生計,崔承譽可是堂堂的崔相嫡孫,往後也是要入朝拜相之人,居然會跟人耍起了嘴皮子,還是耍三皇子的嘴皮子。
蕭祉臉色再次沉了沉,一絲不悅躍上眉梢,皺著眉的模樣有些陰鷙,低聲道:“今日之事本殿不跟你計較,但是你們崔家休想往她的身上打什麼主意。”
不待崔承譽回話,蕭祉便拂袖而去。
崔承譽被迎麵吹來的風迷了眼,回過神來時蕭祉已經走遠了,自顧脫口便道:“真是個暴脾氣。”
“公子您還笑得出來,滿京城誰不知道殷姑娘是三皇子的未婚妻,您這些日子倒跟她走得近,半點不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