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上明明微風陣陣,殷慶卻滿頭大汗,拱著手對殷青筠道:“回大姑娘的話,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林姨娘道:“都打起來了,還不是大事呢?”
殷慶默了默,簡直頭大如鬥。
殷青筠白嫩的手指擱在太師椅深棕色的扶手上,指腹撫著上頭細致的紋路,問道:“林氏,你若覺得管家說的不對,那你來說。”
林姨娘垂下了頭,揪著帕子低低道:“妾......妾失禮了,還是管家說吧。”
殷慶這才接著說了下去,把青嵐怎麼跟碧珠打鬨起來,又是怎麼滾進池子裡去的經過,一一複述了一遍,說完之後就站在了一旁,等著殷青筠的示下。
殷青筠卻半晌都未開口,指甲重重地扣著扶手上的水漆。
剛才殷慶派去請她的小丫鬟已經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來的路上她也想到了無數種可能,隻是沒想到是因為碧珠投靠了林氏才惹起的苗頭。
她抬眸看了眼還跪著青嵐,陽光打在她瘦削的麵龐上,側臉上指甲抓出來的傷痕依稀可見,反倒碧珠跟個沒事人似的,好端端的站著,身上無一傷痕。
“林氏你有句話說錯了,青嵐是我屋裡的人不錯,可碧珠不是。”
殷青筠朝青嵐走去,親自扶她起來,握著她滾燙的手腕,心中頓時疼惜萬分,又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替她係上,才對著林姨娘道:“青嵐是我的人,你要耍威風到你自個兒院子裡去。”
“大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林姨娘緊盯著殷青筠和青嵐,“青嵐犯了規矩,大姑娘你莫不是要包庇她?這全府上下都在這兒看著呢,你這樣做,是不是太不將府上的規矩放在眼裡了。”
殷青筠被太陽曬得眼前有些重影兒,仍扶穩了青嵐,雙目尤帶利刃跟林姨娘對視著:“你跟我講什麼規矩,在這殷府之中,我便是規矩。”
林氏有什麼好得意的,區區妾室,屢屢敢爬到清風苑的頭上來,真是不知所謂。
殷青筠眸底一片寒涼,掃了眼站在陰涼的廊上看熱鬨的人,聲音也冷得如同三九天裡冰棱柱子一般,“我說過了,青嵐是我的人,我就是要護著她,你們誰若不服,那便站出來。”
“姑娘......”青嵐額前的秀發散亂一片,混著池泥被太陽曬乾了揪成一坨,嘴角卻強行擠出一個笑容,勸道:“姑娘,奴婢犯了錯,自該受罰......”
她曉得林姨娘今日好不容易抓住了姑娘的把柄,必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可她怎麼忍心叫姑娘為她出頭失了人心。
夫人和姑娘本就過得不易,她豈能再給她們添麻煩。
殷青筠低頭看著青嵐蒼白的臉色,心疼地握住了她的腕子,對她搖了搖頭。
不過一個林氏,她難不成還怕了她。
林姨娘站在廊道上的風口處,吹著風美滋滋,見殷青筠那不肯鬆口的模樣,心裡小小得意了一把,笑道:“大姑娘這話說得,倒是叫旁的人心寒了。”
青嵐和碧珠都是殷青筠的人,如今打了架鬨了事,要麼一道打發出府賣了,要麼就重罰一頓一起留下。
可無論哪種,殷青筠現在都不答應,那她就更好指責殷青筠的偏袒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