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福古裡古怪地看著殷青筠,歪著頭將酒壺轉了轉,然後拿了兩隻青花瓷杯,給殷青筠與崔承譽一人倒了一杯。
然後又叫了夥計來,要了一些奶糕點心。
殷大姑娘最是貪吃的,常福也了解了她幾分習性,哪裡能讓她餓著肚子。
殷青筠看著夥計端上來幾碟子漂亮精致的糕點,想著剛剛才冒起來的話題就被打斷了,一直不知該怎麼接下去,便伸手拿了塊甜香的奶糕吃了起來。
她吃東西的模樣向來秀氣,蕭祉輕瞥了眼,唇角揚起了些微笑弧,看向了崔承譽:“本殿明日便要跟太子一同去汝南巡察了,少則一兩月,多則半年,父皇近來身子抱恙,請崔兄多為照料,他日回京,必當重謝。”
崔承譽端著酒杯回:“這是微臣的職責,也是陛下對微臣的信任。”
殷青筠掰下一塊奶白的奶糕緩緩塞進嘴裡,眉頭緊皺,他們的對話她半點都聽不懂。
蕭祉要離開京城,擺脫誰照顧皇帝不好,拜托崔承譽是個什麼道理。
他一無官職,二無機遇,每日跟著張衍在一處廝混,就能照顧得到深宮中的皇帝了?
許是殷青筠的目光太過熱切,蕭祉被她看得不自在了,回望著她問道:“青筠可是有何疑慮?”
殷青筠被她一聲青筠喊得耳根發麻,趕緊咽下口中糕屑,端起麵前的瓷杯喝了口,一股熟悉的感覺沿著咽喉落入了肺腑,躥起一路的火辣,像極了那日陰森的寢宮中被灌下的那杯鴆酒。
殷青筠連忙扶著桌角,喉口仿佛喘不過來氣一般,蕭祉眉眼微斂,猶豫了片刻才伸手替她拍了拍肩背,看著她連聲咳了許久,才微微好轉了些。
“瞧你這樣子,哪裡像是能喝酒的人。”蕭祉眼眸中漾著不知名的情緒,轉手吩咐常福道:“去砌壺茶來。”
常福忙不迭撒腿跑出房門去尋夥計了。
什麼事都能耽擱,一旦跟殷大姑娘沾邊兒的事情卻萬萬不能。
蕭祉又替殷青筠拍了幾下才收回手來,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殷青筠這已不是第一次在蕭祉麵前出糗了,饒是臉皮再厚也掛不住了,耳根子燒上了一片紅,聲音嬌嬌道:“多謝三皇子。”
常福將茶帶回來了,剛倒了一杯,殷青筠端起來就往嘴邊湊,嚇得常福臉色大變,連忙伸手去攔住:“殷大姑娘且慢!”
這可是滾水呐。
殷青筠纖細的手指剛觸及白瓷杯,那滾燙的觸覺還未來得及蔓延開來,餘光中常福就伸手打翻了它,茶水劃出一道灑在蕭祉的手臂上,杯子落在地毯上滾了好幾圈。
常福雙眼一閉,差點當場昏厥。
“三皇子,三皇子。”
常福徹底亂成了一鍋粥,殷青筠也不好閒著,掏出一塊繡著西府海棠的青絹帕子,替蕭祉擦了擦茶漬,唯恐他怪罪:“三皇子,臣女不是故意。”
常福心裡說不埋怨都是假的,一把將殷青筠手裡的帕子奪過來。
“殷大姑娘您可去歇著吧,這裡奴才來就是了。”
常福心裡那個氣啊,他家三皇子昨個兒才被皇後娘娘好一通訓斥,今兒來找崔相嫡孫談天散散心,殷大姑娘這又是鬨得哪一出,萬一三皇子若是傷得厲害了,她倒是沒事,該有事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