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強烈犯困的時候,劉雲想到了城上的馬玩部曲。
他們應該更困!
翻山越嶺,從千裡以外奔波而來,幾乎一口氣沒歇便馬不停蹄的攻打狄道城。
在攻打狄道城之前的事情,劉雲是大概猜的。但攻打狄道城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這他可是清楚的,馬玩麾下這些部曲,根本就沒有一個可以休息的機會。
而狄道城破,馬騰剛剛兵敗,劉雲立馬就來了。
如此高強度的作戰,除非他們都是不會感到累的鐵人,否則,此刻大概應該一個個都快成軟腳蝦,累到分不清自己在哪兒了。
而那些校尉為了保持警惕,肯定會準備隨時作戰的狀態,最常規的辦法便是讓將士們分批休息。
劉雲忽然間很想給自己兩巴掌,腦子真的是進豬油了。
他絞儘腦汁的還在想什麼辦法呢?腦子裡麵跑了半天馬,各種陰招損招挨個過了一遍,可偏偏把擺在眼前的辦法給忘了,這便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啊!
劉雲越想越激動,他娘了個腿兒的!
累的是一方麵,腦子不好還是根本。
其實,他在之前倒是想到了這一點,這才用蓋勳的部曲代替了王治麾下,讓他率兵去休整。
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竟然就給忘記了,真是煞筆啊!
劉雲現在敢肯定,他此時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應該就是城上那些士兵們的狀態。
“蓋老,這俗話說的好,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馬玩這些部曲已經連續作戰一天一夜,你覺得他們還有多少的戰鬥力?可我們如今兵強馬壯,便是舍棄了戰馬,戰鬥力也是這群疲憊之師的數倍,還猶豫什麼,上城直接砍便是了。”劉雲激動到一把拽住了蓋勳的衣袖,眼中精光熠熠。
蓋勳慢吞吞的收拾起了酒囊,起身說道:“老夫以為主公不會想到這一點了,如今看來,主公畢竟是主公,一眯眼便幡然醒悟了。”
劉雲的眼簾頓時沉了下來,這老小子竟然又在裝死,合著他早就想到了是嗎?
尼瑪的,真的是太氣人了!
“你想到了,就是沒跟我說?蓋老,你這個將軍當的,對主公實在是很不負責任啊。”劉雲揶揄說道,說實話,他是有那麼一些生氣的。
蓋勳這麼做,到底因為什麼,他不太清楚,但劉雲覺著就是不太舒服。
感覺他這個主公,在蓋勳的麵前,就像隻猴子。
他本來什麼都想到了,可偏偏就是不告訴你,這算什麼?
蓋勳慢慢的穿戴好了盔甲,將靴子緊緊紮好,又整理了一番儀容,這才躬立劉雲麵前,儀式感十足的納頭一拜,沉聲說道:“主公,請恕末將無禮!”
“蓋老,你先起來,有話直說!”
劉雲被整了一頭的霧水,快步起身親手扶起了蓋勳。
蓋老兒這算哪一出?劉雲實在有些看不明白。
這個謎題,蓋勳在起身之後,親口說了出來,“主公,末將如此,實是彆有用意。我這一生幾乎都奔波在戰場之上,儘管我並非是驍勇善戰之將,但我親曆過大大小小無數場戰役,在這片家國土地上的戰場,我十分的熟悉。”
“可,主公並不熟悉。有些話末將便直說了,論行軍打仗,主公更像是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儘管主公有很多新奇的想法,總是在出人意料之間,取得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每一場戰役總是有所遺漏,而這些遺漏在許多時候往往是致命的。”
劉雲輕吸口氣,側目看著蓋勳,恍然間他有些明白了。
他問道:“所以你這是故意在磨礪我?”
蓋勳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忤逆劉雲的,直言說道:“稟主公,末將的確是有這麼一番意思,也算是倚老賣老,在主公麵前使了小性子吧。”
拂著花白的胡須,蓋勳淡笑了一下,接著說道:“主公對於戰場的考慮,在於一個奇字,襲金城,奪枹罕,乃至於今夜殺個回馬槍奪狄道,所用戰術總是出人意料的。但一場戰役,是需要從地勢、兵力、糧草、氣候等等諸多方麵,全盤考量的,行錯一步,或許就是滿盤皆輸。雖然主公麾下如今有王治、趙登、薑正數員大將,但身為漢陽之主,三軍之帥,主公應有這般遠見卓識。”
“便如奇襲金城,就是一險中又險的險招。韓遂恐怕是為了圖謀馬騰,而未將主公放在眼中,這才有了那一絲成功的機會。如若韓遂真將主公視做對手,以金城、榆中、允吾三地互成犄角之勢,近六萬兵力,主公麾下一萬三千人馬,恐會儘數留在金城關下。”
劉雲聽的十分認真,蓋勳說的都是實打實的實際情況。
有些事情,劉雲事後仔細一想,也是被驚出一身的冷汗。
正如他常常自嘲所言的,這半年走的路,狗屎運的成分占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