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丈!
接風洗塵後,在阿猛的照顧下,祝棄被分配了一套製服,負責夜間安保。說是安保,其實就是晚上拿著手電筒走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麼情況,接下來就呆在大門口的值班室裡守著監控玩手機。
阿猛跟他住一個屋,排一個班,不僅熱情地將他帶到值班室,還向他傳授經驗,比如看到有人進出不要管,一定要注意鎖好三樓通向天台的大門,一點縫隙都不能露。
“怎麼,還會有人跳樓不成?”祝棄玩笑地問。
阿猛不自然的表情卻告訴他,這句隨口說出的玩笑竟然是真的。
“不是吧,真的假的?”祝棄小聲問,“真有人跳過樓啊?”
“嗨,就一女的,孩子生下來了,結果客戶不要了,錢也沒談攏,最後生意沒做成。”阿猛輕描淡寫地說,“然後她就瘋了,一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麼爬上的樓頂,腦袋朝下摔下來,當時人就不行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天色已晚,祝棄的第一個夜班正要開始。海邊的風總是很大,涼涼地從窗戶吹進來,凍得祝棄一個哆嗦。
生意沒做成,這是什麼意思?那女人是為什麼瘋的?又為什麼會從樓上跳下去?
“哈哈,祝哥,你不會怕了吧?”阿猛笑,“我逗你玩呢。”
“是嗎?”祝棄卻一直盯著阿猛背後的窗戶。鬱鬱蔥蔥的樹木被風吹動,在窗上投下影影綽綽的黑影,像一個倒吊著的、長頭發的女人。
“那當然了,你看就這個三層小樓,怎麼摔得死人啊。我們原先有兩個地兒,一個在山澗路那邊,那女的是那邊的,在那裡出的事。後來錐頭的攤子被抄了,伍哥擔心出事,才把山澗路的生意挪到這邊。”阿猛摸了摸脖子,朝後看,“今天風怪冷的。”
祝棄也覺得冷,他隨手把保安服披在身上,又問“伍哥怎麼想到的做這個買賣,你們以前的生意明明蠻紅火的。”
“好貨都被錐頭占了,我們有什麼生意。”阿猛不滿地朝窗外吐了口痰,“好在伍哥認識了一位神人,能看男女,還會接生,這才帶著兄弟們做起了新買賣。”
“神人?”祝棄問,“接生婆?”
“不是,是個男的,姓詹。年紀不大,本事可不小。”阿猛說,“他一個星期來一回,過兩天你就能見到他了。”
祝棄卻走神地想到了元嶽,不禁搖搖頭。這種時候想他做什麼!
眼見時間也到了,祝棄拿起手電,準備上崗。他負責東片,阿猛負責西片,兩人轉上一圈,在值班室彙合,就算完成了今天的任務。
“回來雙排啊!”阿猛朝祝棄揮了揮手機。
祝棄胡亂點點頭,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他是真覺得有點冷。
奇怪,現在不過八月份的天,怎麼跟入了秋似的?
祝棄一張嘴,居然哈出一股白氣,所幸保安服夠厚。他按亮手電,走入濃稠的夜色之中。
“嗚嗚……”風從很遠的地方呼嘯而過,音調淒厲哀婉,像一個正在哭泣的女人,又像嚎啕不止的嬰兒。
祝棄急忙止住腦海中過於豐富的聯想,在空曠的操場上穿行。值班室周圍一片都光禿禿的,手電筒的光圈一路可以照到很遠,祝棄鬆了口氣,他其實還蠻害怕突然從哪裡竄出一隻老鼠什麼的。
一直走到小樓跟前,看到那幾株低矮的灌木,祝棄突然打了個激靈。他猛地回過頭,手電筒照向值班室的方向。
光圈因為距離而擴散,昏暗的光線下,依然能看清值班室孤零零地矗立著,像是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沒有樹。
值班室的周圍,沒有樹!
冷汗慢慢浸透他的衣衫,溫度似乎更低了。
自己剛才是眼花了麼?祝棄想著,眼角似乎看到什麼東西,他受驚地縮回腦袋,卻看到不遠處的小樓,正散發著柔和的光線。
他急忙幾步跑進大門,一樓大廳充盈著白色的光線。祝棄看到前台那裡坐著個年輕的小護士打扮的年輕女孩,稍微鬆了口氣。
“今天你值夜班呀?”他笑眯眯地跟那個小護士搭訕,不為彆的,隻為能聽到點其他人的聲音。
小護士卻一直低著頭,身體有節奏地擺動。一左一右,一左一右。
祝棄發現自己剛才的聲音太小了,便打算湊過去,朝前走了一步。
“嘿嘿嘿嘿……”一陣滲人的笑聲從小護士那邊傳出。祝棄有生以來,從沒聽過如此邪惡、如此可怕的女人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