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不會有這樣美麗的女子,她正是自天上而來的仙子。
年輕人曾經聽過牛郎織女的傳說,於是他便悄悄四下打量,果然在湖的另一側,找到了搭在石頭上的羽衣。
不知用多細的線才能編織出這樣的衣服,連絲綢都不如它絲滑柔軟,清晨的花瓣也沒有它細膩光滑,蟬翼都比不上它的輕薄透明。年輕人悄悄地藏起了衣服。
可他實在太過緊張,免不了笨手笨腳,弄出的聲響驚動了仙女,仙女驚慌失措地站起身,濕淋淋地從湖中走到了岸上……
故事的發展如所有故事一樣,仙女隻能答應留在地上。
仙女答應的那一刻,年輕人緊繃的身體突然便鬆懈了,身後捆著柴禾的稻草也在同時斷掉。柴禾滾落一地,他撲通一下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卻笑得很開心。
年輕人藏起仙女的羽衣,與仙女生活在一起。十個月之後,仙女為他誕下一個兒子。
賢惠美麗的妻子,活潑健康的兒子,年輕人渴望的一切都變成了現實。
然而,天上的仙女怎麼會一直跟地上的凡人生活在一起呢?
孩子漸漸長大,終於有一天,仙女從兒子口中得知了羽衣的下落,於是穿上羽衣,準備回到天上去。
可在離開的時候,她聽到兒子與丈夫悲傷的哭泣聲,便留下一本書。
書中記載著讓人長生的法術。她希望自己的丈夫與兒子能長長久久地活下去,等有一天自己從天上下來時,還能再次與他們相遇。
“哈?你在逗我嗎?!”祝棄聽到這裡,終於沉不住氣,拍案而起,“這不就是個民間傳說嗎?欺負我沒讀過書?”
“這是真的。”劉娟說,“這是一百年前,發生在我家族的、真實的故事。”
“我家族一千年前還有人變成蝴蝶飛走了呢!”祝棄沒好氣,“彆扯這沒用的!”
“這本書就在重山市,劉家村。我的孩子也在那裡。”劉娟道。
祝棄皺了皺眉。重山市正是南水市的臨市,相距並不遠,也就兩小時車程。撒這樣的謊,至多不過耽誤半天時間。
“那上麵真有跟彆人分享壽命的法術?”祝棄問,“我想把壽命的一半分給彆人,真的可以嗎?”
“可以。我的孩子也在那裡。”劉娟重複。
祝棄想了想,不覺得對方會拿自己的骨肉開玩笑。可這畢竟是個殺人狂魔,不能以常理度之。
“姑且信你。”祝棄威脅道,“若是被我發現你騙了我,哼哼,元嶽可還有好多手段沒有用出來呢!你便是化成鬼,他都要找到你,給我出氣!”
祝棄這邊說得熱鬨,劉娟卻好像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恢複了祝棄剛進來時的樣子,連眼神都變得一片木然。
麵對著一具泥塑,祝棄也實在沒什麼話好多,眼見汪隊給自己的時間快到了,他便站起身。
“對了。”祝棄問,“你屋子裡的那個孩子,他的父母是誰?”
這句話讓劉娟有了反應,她睜大了雙眼。
“人都沒了,至少該讓他回家。”祝棄閉了閉眼。他不太敢去想孩子父母的反應。
人在失蹤時,尚可以抱一絲慶幸;可麵對如此慘烈的結果,他的父母會不會寧可不知道呢?
但無論如何,這個可憐的孩子不應該繼續在外漂泊。
“……我不知道。”劉娟的聲音細若蚊呐,祝棄失望地歎了口氣。轉身離開的刹那,他好像看到劉娟眼角有一點晶瑩。但定睛細看時,卻什麼都沒有。劉娟依然木頭人一般,低頭坐在原處。
他揉揉眼睛,離開了審訊室。
重山市,劉家村。祝棄打開地圖a,開始查找路線。
重山市並不遠,坐公交車就可以到。隻是劉家村異常偏僻,一天隻有一趟公交車,下車後還有一段上山的路,隻能依靠步行。
算起來,往返一趟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
這有點傷腦筋。祝棄敲了敲腦袋。元嶽這樣黏人,分開一天一定會不高興。
同時,儘管祝棄羞於承認,但兩人剛剛確立關係,正是乾柴。烈火、濃情蜜意的時候,而兩人能夠共處的時間,滿打滿算不過五年,他心裡也實在不願意與元嶽分離。
——可是,如果成功,他與元嶽就不止五年啦。
祝棄想起了開心的事,在心裡美滋滋地盤算。如果他還能再活五十年,分給元嶽一半,那就是二十五年——雖然也不算長,但可是五年的五倍呢!
走在大街上,祝棄伸了個懶腰,嘴角微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