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丈!
回到住處,天已經黑了。元嶽下車前單獨跟紀澤說了幾句話,紀澤走時,臉色有些難看。
“彆跟你師兄賭氣啦。”祝棄勸道,“是我自己同意的,怨不得他。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元嶽就朝他笑“我怎麼舍得怪你。”
這小子笑起來的樣子實在太過於可愛,說的話又那樣甜,祝棄忍不住想親親他的眼睛,可想到此刻元嶽受到的煎熬,又恨不得能少喜歡他一些,最後晃晃腦袋,催促道“快走快走,人家在樓上等著呢!”
兩人在路上已經聯係了薑半夏。聽說是為了祝棄解蠱,薑半夏一口便答應下來,甚至先兩人一步到來,穆容與穆易此時正在樓上接待她。
元嶽卻大大歎了口氣。
“還吃醋呢!”祝棄笑話他。
“我隻是想跟你在一起,這也有錯麼?”
祝棄實在沒忍住,拉低元嶽的腦袋,輕輕吻了吻他的麵頰。
“好啦,等蠱蟲解開之後,就隻有咱們兩個人……嘿嘿。”
笑聲的尾音仿佛帶了個小鉤子,又像是一條毛絨絨的小尾巴,元嶽的臉紅了紅,心裡癢癢的。
上一次見到薑半夏不過在幾天之前,祝棄卻感覺日子仿佛過了很久——薑半夏明顯消瘦了不少,看起來有些陌生。為祝棄檢查時,也像是在思索什麼,眉頭始終未曾舒展。
“美女,你這身材還減肥呢?”祝棄剛嬉皮笑臉說了一句,就察覺到元嶽的目光,自己咳了一聲,在沙發上正襟危坐,“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放心大膽地說出來,無所不能的隱機者大人會幫助你的。”
薑半夏隻是淡淡看了祝棄一眼,沒接這句玩笑,元嶽說“你幫了祝棄,我會感謝你的。如果遇到了麻煩,不妨直接說出來。”
“我麵臨的困難,外人無法解決。”薑半夏看向元嶽,“我要解蠱了。”
元嶽握了握祝棄的手。祝棄原本以為這小子還會說什麼,沒想到他直接站起身,就朝門外走去。
祝棄便明白這大概是某種規矩,解蠱的手法多半也是不能示人的秘密。元嶽雖然愛吃醋,這方麵倒是非常講究,一點也不會讓彆人為難。
元嶽走後,薑半夏沉思了一會兒。桌上的清茶原本還嫋嫋冒著煙,此刻已經涼了下來,茶湯如鏡,不見一絲漣漪。
“呃,還需要什麼準備嗎?”祝棄沉不住氣地開口。薑半夏端起茶,淺淺抿了一口。
“在解蠱之前,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祝棄立時警惕起來,開始盤算該如何拒絕少女的示好。薑半夏卻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將茶杯放下,十指交叉,凝望祝棄“那天看到你,我便有解除蠱蟲的想法,之後查閱過不少典籍,心中有了大概的思路,雖然有些困難,倒不是難以克服——隻是,我一直有個擔憂。”
“什麼?”
“我擔心,蠱蟲長得太快了。”薑半夏咬住下唇,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剛剛為你檢查,我才發現,我還是低估了蠱蟲的成長速度。”
“什麼?難道是我身體太健康,它營養比較好?”祝棄懵了。
“你們的感情……太深厚了。原本需要七七四十九日的蠱蟲,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半。”
祝棄一怔,他在這方麵也不知道天高地厚,聽到薑半夏說倆人感情好,就有點得意“我跟他麼,嘿,情比金堅!”當然,饒是他胡說八道慣了,說到這裡也忍不住不好意思,嘿嘿傻樂了幾聲,又滿懷期待道“等蠱蟲解了,他就不用疼了。小薑同誌,可得麻煩你快一些。”
“我……”薑半夏咬住嘴唇,半晌才從喉嚨中硬擠出一句話,“這隻蠱蟲取出之後,我沒辦法保證,你仍舊跟原先一樣。”
“我肯定跟原先不一樣呀,心頭都被蟲子啃個窟窿了。”祝棄剛開始沒反應過來,可當他回想起紀觀其的描述時,霎時心頭雪亮,難以置信地看向薑半夏,“你是說——”
“是的。”薑半夏神情僵硬,卻還是緩緩道出了這個殘酷的事實,“蠱蟲身上,有一部分你與隱機者的感情。原本這些不會造成多少影響,但蠱蟲實在長得太快,吞食得實在太多,因此取出之後,你們之間的關係,可能會不複當初。”
兩人之間濃厚的愛意,將在一夜之間消失一半。對任何一對熱戀中情侶來說,都是極為殘忍的酷刑。
薑半夏親眼見證過祝棄對元嶽的喜歡,也知道元嶽對祝棄的情誼,即便作為一個完全的局外人都忍不住感到惋惜。然而,經過幾天廢寢忘食的努力,她依舊沒有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們究竟做錯了什麼,要承受上天這樣無情的玩笑?
祝棄默然無語,良久後才抬起頭。
“這件事,我得跟他商量商量。”祝棄朝門外一指,麵上浮現一絲笑意,“這可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決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