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又在跑路!
互相指認傻乎乎的叔侄倆從小巷裡拐出來,李懷安看了眼人群,把繡球默默收進袖兜裡。
袖口被塞得鼓起來,欲蓋彌彰。
兩人之間氣氛微妙,沉默著在一街花燈下走過。
李懷安用餘光看著李越,瑩瑩燈火下,青年好看得有些過分。偏偏還不自知,泰然自若走在來往人群中,引來眾多目光。
李越也在用餘光看皇叔。
冷冷清清一個人被花燈照得添了幾分煙火氣,隻要不說話,就仿佛墜入人間的謫仙人。
可一旦皇叔開口,說出來的話便總是有些殘酷。
難道自己真的不值得被喜歡嗎?
聖上陷入自我懷疑之中,沒注意前方路口鬼鬼祟祟站著的人。
倒是李懷安先發現了,手肘戳了戳李越“那野猴兒還沒走呢。誒我問你,他一個混世大魔王,怎麼跑到南疆帶兵去了?”
李越看了眼那人,回答道“哦,南疆邊境的兵比他還渾,一物降一物。”
五年前,駐守南疆的部隊已經變成了隻領軍餉不做正事的惡兵。李越懶得大費功夫裁軍再招募,和賀老將軍一商量,就把賀遷派了過去,沒想到還真有奇效。
賀遷看見他倆,笑臉迎了上來,明明板著臉就是殺伐果斷的一方大將,此刻卻完全看不出該有的樣子。
“臣剛才一不注意被擠跑了,恕罪恕罪。”
其實是剛才溜了之後細覺不對,怕皇帝回頭找他麻煩,又倒轉回來想說兩句好話。
昔日京城魔頭淪為如今貪生臣子,真是造化弄人世風日下。
心裡雖然悲憫了片刻自己的命運,麵上還是畢恭畢敬。
李越知道他什麼德行,卻覺得他看皇叔的眼神不對勁,有些探究。
“你還有什麼事啊?”
“沒什麼事,聽候您二位差遣。”他突然想起來剛才前麵那條路堵了,忙道,“您二位換條路吧,前麵好像出什麼事了,走不通。”
李懷安問道“什麼事?”
彆是出什麼亂子了。
一位皇帝,一位太上皇,沒有聽聞出事卻一走了之的道理。
賀遷帶路,兩人跟在後麵,走到了那條路前,被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擋住了。
在嘈雜人聲中,隱隱約約有兩聲哭嚎,嚎得一個比一個慘烈。
賀遷不自覺感歎一聲“大過年的誰這麼倒黴。”
李懷安卻感覺其中一個聲音有些耳熟,他冥冥中與李越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見了同樣的猜想。
賀小將軍開道,他們終於擠了進去。
人群空出一片地方,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蹲在地上,旁邊還有一頂空蕩蕩的鳥籠,對麵站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兩人正對著哭。
不過一個是真哭一個是假哭。
“這誰啊。”
賀遷自言自語問了一句,旁邊卻真有人回答他“還能有誰,京城的混世小魔王唄。”
他正驚詫自己離京五年竟然後繼有人時,太上皇突然喝了一聲“李行微!”
恭睿王背影一抖,立即停止了乾嚎,艱難回過頭看去。這一眼不隻看見了太上皇,還看到了聖上,他臉上宛若哭喪的表情瞬間消退。
李懷安走過去一看“謔,一滴眼淚都沒擠出來,乾嚎呢?你又闖什麼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