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李懷安也被突然問住。這好像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深究起來,或許是不想讓李越再次失控。
李越對他的保護欲太過強烈,一絲一毫與他有關的事仿佛都被放大。李懷安不懼怕這種密不透風的保護,經曆過這麼多事情,讓他感到害怕的事物剩下不多。
他隻是覺得有時候喘不過氣,李越的愛太重了。
從一開始,李越的愛就攜帶著五年的隱忍和厚重。而直到現在,他甚至都分不清對李越的感情是什麼。
或許是愛吧,即使如此,他的愛現在也隻有燭光大小,在李越的滔天大火麵前,可憐得幾乎看不見。
太不平等了,李懷安也想給自己的感情多加一點分量,甚至燒成燎原之火也不後悔。
可是李越總是不給他機會,就像金屋藏嬌,把他藏在密不透風的金房子裡。隔絕一切好與不好,讓他隻能感受到自己的愛。
他看著侄子,想出口安慰,卻狠了狠心說出真相“我怕你會像以前那樣,把我關起來,監視我的一切舉動,我哪裡也去不了,誰也見不了。”
“監視?您把那叫做監視?”李越不可置信看向皇叔,他還想說什麼,卻生生把不甘咽了下去。
他閉著眼揉了揉眉心,再睜開眼時已經恢複平靜。
“您好好休息,李行微情況穩定後我會讓人接走,我晚些時候再來看您。”
說完便轉身離開。
李懷安愣在原地。他從沒經受過這種挫敗感,明明對方什麼重話也沒說,他就像被拋棄一般,無力還擊。
怎麼自己變成了這樣,當真被金屋藏嬌太久,習慣了李越的好,如今一點委屈都受不得。
直到一群人走遠,李懷安才從恍惚中抽身出來,朝著外麵奔去。
披風的帶子本就係得寬鬆,被他徹底跑開,披風鬆鬆垮垮掛在肩膀上,李懷安也沒心思顧及。
“李越!”
聖上轉身,見到他第一眼眉頭便皺緊,伸出手去想接住他。
身體不好還這麼跑,衣服也沒穿得沒個正形,要是著涼該怎麼辦。
李懷安在兩步之外停下,喘著氣道“你剛剛想說什麼,都給我說出來……”
李越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您真的想聽?”
他點點頭。隱約之中,他怕這次說不開,便會成為兩人的隔閡,像滾雪花般一發不可收拾。
李越垂下雙眼,笑了笑“好,我告訴您,我想監視什麼。
“我怕的是哪一天您會像當初一樣消失不見,您豁達樂觀得過且過,走了便走了。我呢?即使知道您就在凝華殿,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每一刻都在想您過得怎麼樣,是不是傷病又複發了,是不是又受凍了。”
李懷安對李越的這種憂慮再清楚不過,可正是因為清楚,才覺得這憂慮太過了,已經有些病態。
他不想讓李越陷得更深,自己已經從痛苦中被拯救出來,不想看著對方再陷入不可控製的痛苦。
“我也是能打善武的堂堂男兒,沒你想的那麼脆弱,我有能力保護自己。況且身邊這麼多侍衛,你就不用成天瞎操心了。”
李越歎了口氣“現在是有人想殺您,不是什麼兒戲。皇叔,您嫌我管得太嚴,但我不認為自己錯了。我向來卑鄙,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李懷安反駁地乾脆利落,“你彆老是把自己往小人那條路上帶,怎麼就不能做個正常人了?”
可是他忘了,他們兩個都不是什麼正常人。
李越有些疲憊“我本就不正常,剛剛在凝華殿裡,有那麼一瞬間我想把您綁在身邊。哪兒也去不了,誰也傷害不到您。”
他頓了頓,又道“也行,您先回去收拾收拾,過會兒我再來接您。”
“接我?去哪兒?”
李越走過去,幫皇叔理好了披風“去文宣殿。”
他住的地方。
李懷安覺得自己幾乎可以說得上恃寵而驕,仗著李越的好,連拒絕都變得比以前理直氣壯。
“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