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點闌珊!
車停在趙家門前,楊鳳霖還沒醒。王玉致輕輕打開車門對著厲染噓了一聲,示意不要叫醒楊鳳霖。
厲染會意,王玉致對他笑了笑,整了整衣服下了車。
叩開趙家的大門,守門的打著哈欠叫了一聲夫人,王玉致在門前看著這個住了十幾年的深宅大院,原本以為自己能離開,沒想到又親自走了回來。握著小提包的手已經汗濕了,隻要一步,她就邁進去了,這一進去也許就不再是十幾年,而是幾十年。
見王玉致一直站在門口不進去,守門的有些不耐煩,叫了一聲夫人,王玉致回過神,身後突然靠過來一個人,王玉致驚訝的回過頭,冷著臉的厲染低頭看著她,“我陪你進去。”
王玉致剛想拒絕,厲染已經一腳跨進了趙家,“既然不願意讓鳳霖送,我送也是一樣的。”
王玉致一愣,眼裡閃過一絲感激,跟在他身後,“謝謝七殿下,不用麻煩您,我一個人進去就可。”
厲染回頭,王玉致臉色慘白,語氣輕鬆但那眼底的疲憊騙不了人,“你曾說過,你是鳳霖的姐姐,也是我的,這話不是隨便說說的吧。”
王玉致一怔,“七殿下,您……”
身後的趙長鬆笑嘻嘻的走到王玉致身側,不知道哪裡找了一把傘撐在她頭上,“您就聽七殿下的吧,讓我們送您進去。這天太熱,您的身體可不能老站著。”
厲染向後挪了兩步,曲起手臂,王玉致連忙擺手,“這不符合規矩,我……”
趙長鬆往前帶了她一把,把她帶到厲染的身邊,“什麼不合規矩,您是親王的姐姐,挽著七殿下的手進去怎麼是不合規矩。要不讓我給您背背,皇室宗例第一百五十六條,皇族成員可對皇室親眷行挽手禮。”
連宗例都背出來了,她這要是還端著,那就太不給厲染麵子了。伸出手,搭在厲染的手腕裡,“謝謝您。”
厲染目視前方,帶著王玉致往裡走,“不客氣。”
趙玉成剛被懲戒處提審放回來,得知王玉致從楊家回來,本想見到人好好的訓一頓,等了半天還不見人,心中正憋著一股火沒處發。
厲諍將被處死,他這幾次被懲戒處提審心裡早就慌了,知道再這麼下去遲早得出事,去找大公主也是閉門不見,還放出消息和趙家斷了關係。趙玉成著急,可急有什麼用,現下能幫忙的隻有楊家,可他已經和楊鳳霖鬨翻了,這條路又給堵上了,幸好天無絕人之路,王玉致懷孕了,這婚是離不成了,趙玉成心想就算是為了王玉致,楊鳳霖也得想辦法將他摘出來。
這麼一想,近期的怨氣一掃而光,王玉致將來還得靠著自己生活,孩子也有了,她能跑到哪裡去,他楊家還不得照樣供著自己。王玉致自己回來了,他可不能立馬就給好臉色,他得讓她知道,說到底他還是這家的主人,是她的依靠。
趙玉成沒想到的是,王玉致回來了,一起跟著回來的還有厲染。趙玉成見到挽著厲染進來的王玉致,眼睛都瞪直了,連忙跪下來對著厲染行了禮,厲染微微低著頭看著跪在地上的趙玉成,沒有開口讓他起來。趙玉成跪在滾燙的青石磚上,手背上還沒有完全褪去的疤痕隱隱作痛,厲染不說起來,他隻能跪著。
厲染吩咐趙長鬆先把王玉致送進去,王玉致對著厲染笑了笑,眼神飄過像狗一般跪在厲染腳邊的趙玉成,眼裡沒有一絲波動。
“七殿下先彆急著走,我還有東西給您。”
王玉致留下這句話,帶著趙長鬆離開了。
趙玉成抬起手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滾燙的地麵隔著薄薄的布料貼著膝蓋,一陣焦灼的疼痛鑽心的疼,可他不敢起。
厲染微微彎子,盯著他汗濕的後背,“那天你那一鏟子,我還沒和你算。”
趙玉成連忙對著厲染的方向也不管地麵有多滾燙,連著就是幾個響頭,“七殿下,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厲染抬頭擋了下太陽,“你在皇城這麼多年待的可舒服,要不要去太原道活動下筋骨。”
趙玉成身體一頓,隨後忍不住顫抖起來,太原道的懲戒所可不是人待的地方,他要是去了,怎麼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
太原道可是厲染的地盤。
趙玉成再也顧不得了,跪爬到厲染的腳邊,“七殿下,我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今後好好對阿致,夾著尾巴做人,我發誓,我要是對不起阿致,我不得好死。求您了。”
厲染撇了他一眼,心中隱隱泛起一絲不舒服,這樣的人真的配不起王玉致。
厲染回去前,王玉致拿了一個小布包遞給厲染,“我又給您做了一些,上次給您做的還合適嗎?”
厲染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這些貼身的衣物,讓他這麼大大方方的接過來還是有些困難。
看出他的尷尬,王玉致將手裡的小布包遞給厲染身後的趙長鬆,“希望您不要嫌棄。”
厲染儘量想讓自己的臉色柔和一些,動了動嘴角就是彎不起來,抬手揉了揉額角想掩飾尷尬。
“謝謝你。”
王玉致看著日頭,“不早了,你們快回去吧,我就不送您到門口了,鳳霖要是醒過來肯定又要生氣,您幫我勸勸他。”
厲染點頭,想安慰她幾句,可惜不知如何開口。
王玉致笑笑,“我知道七殿下想說什麼,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不後悔。”
厲染帶著趙長鬆回到車上,楊鳳霖已經醒了,靠在車窗邊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厲染坐進車裡,想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覺得有些不妥,伸了一半的手收了回來,端正的放在膝蓋上,“你放心,趙玉成會好好照顧你姐姐。”
楊鳳霖過了好一會才歪過頭看他,“你怎麼威脅他了?”
厲染瞪著他有些發紅的眼睛,想伸手摸摸,雙手在膝蓋上揪了半天始終沒有伸出去,“她是一個很堅強的人,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她就能保住自己保住孩子。趙玉成不是值得托付的人,但現在他的靠山沒了,楊家是他的救命稻草,他為了抓住這根稻草也不敢得罪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