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點闌珊!
還沒等來厲染的回答,趙長鬆匆匆從門口進來,湊在厲染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厲染的眉頭一緊,垂下眼,沉沉的呼了一口氣。
“你等我。”
說完這句,厲染頭也不回的跟著趙長鬆走了。
厲染的氣息驟然消失,楊鳳霖緊繃的肩膀這才鬆了下來,靠在牆上忍不住敲著腦袋,還好趙長鬆來的及時把厲染叫走了,楊鳳霖啊,你怎麼能問出這種問題,如果厲染回答喜歡,你該怎麼回答呢?
楊鳳霖懊惱的轉過身,雙手抓著牆,好想撓牆怎麼辦。
八角端著茶水進來,看自家少爺一臉頹樣,不敢多問。楊鳳霖換了一身衣服,拿著扇子說要出去走走。八角隨後要跟上,楊鳳霖沒讓他跟。八角有些擔心,在他後頭喊了一句,“少爺,你可早點回來。”
楊鳳霖晃著扇子,走著走著就到了東門,這一池塘的荷花開的是越發的好看了,可惜了這麼好的景色生錯了地方,東門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你們開的再漂亮有什麼用,隻能孤芳自賞最後花瓣凋零。
楊鳳霖走到荷花池中心的木橋上,沿著橋邊坐了下來。拿扇子遮著額頭擋著太陽。突然身側有人走過來,站在他身邊,楊鳳霖被突然出現的陰影驚的抬起頭,眯著眼睛,心想原來是老熟人。晃著扇子,他今天沒心情吵架。
“你倒是好興致。”畢柔神色有些憔悴,看著楊鳳霖的側臉愣神。
楊鳳霖撿起身邊的一顆小石子,扔進荷花池裡,“今天厲諍就要行刑了,你不去見他最後一麵,卻來這荒涼的東門,四皇子妃您也很悠閒啊。”
耳邊一陣冷哼,畢柔看著密密麻麻的荷葉心頭越發的焦躁。
“沒想到,你會趕儘殺絕到這步。”
楊鳳霖懶洋洋的單手撐著橋麵,“說到先下手為強,我哪裡比的上你。你們畢家看不上我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有什麼辦法呢,誰讓你那幾個哥哥是扶不起的阿鬥呢,比起你可差遠了。”
畢柔低下頭看著楊鳳霖,楊鳳霖也正抬著頭挑著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看著她,他這一句話真當戳中了畢柔的痛處,說到能力她在畢家這一輩是出挑的,可惜生錯了女兒身,隻能淪為利益交換的工具,嫁給廢物一般的厲諍,在這皇宮裡十幾年蹉跎了好時光。
“你這是在挖苦我?”
楊鳳霖撐著橋麵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我是什麼人,你不清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不是厲諍實在太過分,我也想在這皇宮裡頭低調做人。畢柔,你沒進皇室前我們見過幾麵,做過幾單生意,那時候的你可不是現在的性子。”
畢柔冷笑著,“性子?在皇宮裡頭這種東西是最不需要的。在這裡要的是圓滑的美玉,有棱角的石頭隻會被踢來踢去,被人厭煩。楊鳳霖,時間還長,你也不用得意,皇室裡頭的人冷心冷肺,彆看現在厲染護著你,但凡今後他想要往上爬,他就要摒棄身邊所有的人,感情是這個無情的皇室裡最不被需要的。你怎知現如今的我不是今後的你。”
楊鳳霖將扇子彆在腰後,靜靜地看著她,“厲染今後會變成怎樣我不知道,也沒辦法預測,但我可以肯定一點,他與其他的皇室子弟不同,他再變也有自己的底線,有這份底線就夠了。皇室裡頭最珍貴的就是這份底線,沒有底線的人,隻能被欲望吞噬作繭自縛。”
楊鳳霖不想再多說,轉身間身體被畢柔扯住,身後的女人神情猙獰,“楊鳳霖,我等著,我等著看你為心裡的這份信任吃苦頭的那天,跟著厲染,你不會有好下場!”
楊鳳霖轉過身,用力甩開畢柔的手,“我的選擇,我才有後悔的資格。”
畢柔看著走遠的楊鳳霖,突然仰著頭笑了起來,脖子邊青筋暴露,楊鳳霖,虧你是個聰明人,竟然也能做出這般蠢事,厲染再與眾不同也是皇室子弟,他現在無權無勢,你當然覺得他還有一點善良。可人心這東西,它要變,你怎麼阻止的了。
你現在有多上心,今後就該有多傷心。
畢柔盯著不遠處掉在地上的扇子,應該是剛才拉扯間楊鳳霖掉下的。彎下腰想去撿,突然身後傳來腳步聲,畢柔轉過身,眼裡有絲詫異,“怎麼是你?”
厲染帶著趙長鬆去了內務部。
“他怎麼回來了?”厲染步子沒停。
趙長鬆往前走了兩步低聲回道,“聽說是送骨灰回來的。”
“骨灰?”厲染停下來,望向趙長鬆。趙長鬆神情懨懨,看上去精神不大好。
“聽說那位上個月沒了,在那頭火化了,這次回來是為了商量這骨灰去處的。”
厲染揉了揉眉心,明白了。
這位是先女王的弟弟,他的哥哥,厲諍的親生父親,老國王在外頭的私生子。因為生母身份低賤,這個兒子雖說養在皇室裡,卻一直不被待見。幸運的是他生了一個好兒子厲諍,不知道哪裡入了先女王的眼,很是看中。
說起這個哥哥,厲染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自他懂事起,他這個哥哥就和荒淫兩個字脫不開關係,不管男女隻要被他看上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女王對他的行徑一直睜隻眼閉隻眼,還怕他不夠荒唐不斷的送好看的男男女女過去,終於是玩的出格,吃了太多助興的藥,中風在了床上。
這一躺就是七八年。
這次送他回來的就是他的乾兒子,說起這個人,身份就有些尷尬了……
內務部怕是也拿不定主意,供奉在伽藍殿身份似乎還夠不上,畢竟是個私生子,不供奉,女王生前也並沒有褫奪他爵位,這不上不下的,隻好讓輩分高的厲染出麵了。
厲染進了內務部,迎麵走來一個人,身上一股濃鬱的藥味,對著厲染就拜了下去。厲染往後挪了一小步,示意來人起來。
男子慘白的臉上掛著一絲笑意,“好久不見了,七殿下。”
厲染微微點頭,這抹笑他看的不舒服,這人他初見時就沒有好感,陰柔滑膩,雖然長著一副俊美的麵孔,卻讓人覺得不舒服。
內務部長連忙上前,有些為難的看著案上放在金盒子裡的骨灰。
厲染看了一眼,轉身麵無表情的盯著送骨灰回來的男人,“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