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點闌珊!
厲染帶著人上了孤山,此時雨下的越來越大,趙長鬆攔著上山的路不讓厲染再往前走。
“七殿下,您不可再往前了,這麼大的雨您要是出了什麼危險,我們……”
厲染推開擋在他前頭的趙長鬆,已經濕透的伽藍褂緊緊貼在身上,厲染臉色鐵青,這雨一時半會不會停,鳳霖的身體要是淋雨受涼……
來不及也不敢往下想,厲染帶著人迎著風雨往前走,趙長鬆往前跑了幾步,在他身前跪下來,“殿下,這麼大的雨前頭那塊常有山體滑坡,下雨不進山,殿下不可再往前了!”
身後跪下一地,厲染眯著眼,眼前一片水簾,雨後山裡會起霧,找人更難,不能再拖了。
“找不到他,我不會回去,你不要再說了。”厲染剛邁開腿,小腿就被趙長鬆抱住,“殿下,你留下。我們進去找一定會把親王殿下帶回來的。”
豆大的雨水順著厲染額頭滑落進下巴尖,厲染盯著趙長鬆,“你我認識多年,廢話無需再說,我不可能將他扔在山裡,獨自在此處等消息。”
對上那雙滿是紅血絲的眼睛,趙長鬆緩緩的鬆了手。厲染揮開頭頂的傘,突然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嘶鳴聲,是絳雪。
厲染吹了一記口哨,不多會傳來一陣馬蹄聲,渾身濕透的絳雪從前頭的山披上跑了下來,渾身濕透,韁繩有明顯磨損掙斷的痕跡。厲染摸摸它的脖子,“你知道他在哪裡?”
跟著絳雪,厲染帶著人走了一段,卻見絳雪突然停下來焦急的來回踏著蹄子。厲染拍拍它的脖子安撫著,四周看了看,這段路絳雪進不去了,隻能步行。鳳霖一定是把絳雪留在了外頭自己進去的,厲染向前拐進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山道,叫了幾聲鳳霖,沒有回應。
厲染剛想再往前走,突然路邊的樹枝上有個亮晶晶的光圈刺地他眯了眼,厲染從樹枝上拿下光圈,發現正是楊鳳霖的戒指,上頭還纏著紅繩。這戒指的材質特殊,遇水遇濕會反光,鳳霖一定就在這附近。厲染將那戒指收好,這處是個土坡,泥土已經被雨水衝的十分濕滑,厲染順著坡道滑下去,滑到底他叫了幾聲鳳霖,還是沒人應聲,此時厲染渾身濕透早已分不清是汗還是雨水。
“楊鳳霖!楊鳳霖!你應一聲!鳳霖!”
趙長鬆和龔全也跟著滑下來,兩人左右兩邊散開叫著親王殿下。突然,厲染前方傳來草叢窸窣聲,三人看過去,隻見爛葉枯枝之中伸出來一隻慘白的手。厲染趕緊跑過去,果然看見滿身泥濘,臉色慘白的楊鳳霖縮在那處。厲染趕緊將他扶起來,皮膚相接一片滾燙,發燒了。
厲染用袖子擦去他臉上的枯樹葉,蹲下將楊鳳霖背上身,龔全要上去接,“殿下,我來吧,這山路不好走,您!”
“滾!”沙啞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怒氣,趙長鬆趕緊將龔全拉下來示意他不要說話。
厲染背著楊鳳霖往前走,那滾燙的身體讓厲染忍不住加快了步子,架著楊鳳霖腿彎處的手不斷收緊。
楊鳳霖趴在厲染肩頭,滾燙的呼吸拂在厲染耳根,他輕聲叫了兩聲鳳霖,楊鳳霖吃力的張開沉重脹痛的雙眼,“在……山……山裡頭,不能叫大名。”
楊鳳霖的聲音本來清朗好聽,此時已經燒得聲音沙啞。這聲音聽在厲染耳邊卻令他一直焦躁不安的心瞬間定下來,剛才見他毫無生氣的樣子,厲染的心跳都快停了。
將楊鳳霖的身體往上提了提,
“珊珊。”短短兩字帶著顫音。
楊鳳霖沒啥力氣的將頭靠近厲染的耳朵邊,輕輕地用臉頰碰了碰他的耳垂,“我沒事,就是有些想睡覺,你不要擔心。”
厲染背著他攀上小土坡,一手拖著他,一手抓著一邊的樹乾,“聽話,現在不要睡,回去了再睡。”
楊鳳霖迷糊的點點頭,“好,我不睡。你說我倒不倒黴,溫泉沒找到,螢火蟲就更是沒影了,還摔得屁股開花,你看看我沒毀容吧。老子靠臉吃飯的好不好。”
“可是我沒你長得好看,你知道我第一眼見到你,我都驚了。世上竟然還有這麼好看的人,可是好看有什麼用,太凶了,第一天就把我扔出門,你怎麼扔得出手啊,那麼多蚊子,我就在外頭坐了一夜,一夜……”
楊鳳霖已經迷糊了,絮絮叨叨根本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
厲染咬著牙,抓著樹枝的手已經被樹上的木刺劃的鮮血淋漓,“不凶你了,再也不凶你了,我怎麼舍得凶你。珊珊,珊珊你醒醒!”
爬上小坡,守在路邊的侍衛要上來接他背後的楊鳳霖,厲染怎麼肯把他交給彆人,背著他快步走出一人可過的山道,吹了一聲口哨,絳雪跑了過來。厲染上了馬背將楊鳳霖抱在胸前,低頭看著他慘白的嘴唇,額頭抵在他滾燙的額前,“撐下去啊,珊珊。”
八角已經在院子裡走了好幾個來回,眼角都急紅了,天都黑了少爺怎麼還沒回來。院門口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渾身泥濘的厲染抱著一樣好不到哪裡去的楊鳳霖快步走進院裡,後頭跟著一個帶著醫箱的醫生,八角張著嘴,眼淚已經止不住的落下來,跑到厲染身邊哭著叫少爺,厲染沉著聲音,“快去準備乾淨的衣服給鳳霖換上,讓醫生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