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點闌珊!
楊鳳霖跟著厲染走到半道,才想起來硯台還沒拿呢。翻身下馬,厲染還來不及叫他,楊鳳霖已經跑進那家古董店。老板一看見他,嘴剛裂開還沒來得及笑,楊鳳霖急道,“硯台呢?”
老板連忙進櫃台將硯台拿出來,“在呢,先生您是?”
楊鳳霖往門口張望了一下,“包起來,趕緊的。”錢都在八角身上,找他要來不及了,將脖子上掛著的玉拽下來,扔進老板懷裡,“這塊玉換你的硯台了。”
說完接過老板手裡的硯台急忙出了古董店,老板握著手裡還帶著體溫的玉伸著手唉了半天,“先生,這……這不能換啊……我那塊硯台可值不少錢。”
低頭一看手裡的玉,老板一愣,隨後趕緊拿起櫃台邊的放大鏡仔細看了看,隨後激動地手抖了,這……這……
“關門,快關門!”趕緊招呼夥計關門,小夥計一臉疑惑,“老板,今天這麼早就關門了?”
老板將玉揣進懷裡,可不得關門,要是剛才那個年輕人反悔要把這塊玉要回去可怎麼辦?
發了,這回真是發大財了!
楊鳳霖拿著硯台,鬆了一口氣,終於是買下來了。走到厲染跟前將硯台遞給他,“呐,給你的。你書房那塊被我砸了,賠你一塊。”
厲染看他臉紅還喘氣,這麼急就是為了賣個硯台賠給他?
掀開布巾,果然是塊好硯。
楊鳳霖翻身上馬,“喜歡嗎?”
厲染點頭,“謝謝。”
楊鳳霖指著絳雪馬鞍上的鈴鐺,“謝什麼?真要謝,我還要謝謝你送了絳雪這串鈴鐺。”
厲染突然有些明白了,楊鳳霖為什麼這麼急,他這是怕龔全搶在他前頭把錢給付了。厲染突然覺得有些頭疼,鳳霖似乎並不喜歡自己給他買東西,可給自己親王買東西不是天經地義嗎?
厲染低頭仔細看了看這塊硯,看起來價格不低,他是怕自己買不起?厲染額角崩得更厲害了。
楊鳳霖見他盯著那塊硯出神,這怕是看出來了,怎麼辦?要怎樣才能不傷厲染自尊,讓他收下這塊硯。
楊鳳霖哼了兩聲,指著那塊硯台,“我一眼看到它,就覺得你一定會喜歡。厲染,你給我買東西我很高興,真的,你就讓我買來送你吧。”
說著,騎著絳雪又往厲染身邊靠了靠,笑著單手挑起厲染的下巴,“你彆亂想好不好。上次那家包子挺好吃的,要不你再給我買點?”
楊鳳霖一笑,眼角就眯成一條縫微微向上挑著,厲染一把抓過楊鳳霖挑著他下巴的手指,攬過他的肩膀,低頭靠在他的耳邊,“還笑得出來,你喜歡的東西我大多買不起,你不覺得和我在一起很虧?”
楊鳳霖忍不住笑出聲,使勁憋住,“厲染啊,誰讓你的親王實在太有錢,整個王國你想找出一個比楊家還有錢的怕是有些困難。我虧不虧不知道,但我不能讓你虧了呀。我除了有錢也沒彆的長處了,沒念幾年書,廚藝也沒天賦,五音不全不說,樂器更是一竅不通,厲染啊,你不要嫌棄我才好呀。”
厲染伸手捏著他的鼻子,“明明就是你跟了我這個沒用的皇子,也不用為了安慰我貶低自己吧,在我心裡,你很好。”
楊鳳霖摸著他額前短短的頭發,這頭發又長了一些呢。
“在我心裡你也是最好的厲染。”
厲染捧著他的臉,兩人額頭抵著額頭。楊鳳霖摸著他的嘴角,“厲染,笑笑,你笑起來很好看。”
厲染一把抓下他的手,頭一歪親了上去。
兩人胯下的絳雪和淩霜乖巧的靠在一起,龔全站在離兩人不遠處,捂著眼睛。糾結要不要上去提醒一聲,這還在大街上呢,老百姓都看著呢,兩位殿下啊,要秀恩愛咱能回去秀嗎?
身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八角,嘴裡塞著鬆子糖嚼得嘎吱作響。一黑一白兩匹健美的駿馬上,兩個同樣姿容出色的男人相擁在一起的樣子,怎麼會這麼和諧美好呢。
八角伸手抵抵龔全,“龔部長,親王和七殿下很配吧。”
龔全看著剛把鬆子糖吞下去,立馬又把嘴巴塞得滿滿的八角,就像一隻偷吃鬆果的小鬆鼠。忍不住伸出手抹去他嘴角的糖屑,八角轉頭裂開嘴笑了,“謝謝。”
滿牙齒上沾滿了鬆子糖,圓圓的眼睛笑得壓成了一條細線,龔全一愣慌忙扭過頭,耳朵飛快的紅了。
楊鳳霖提著兩大袋包子,扔進趙長鬆懷裡。趙長鬆抱著滿滿兩大袋包子,苦著臉,“又吃包子?上次吃了兩天才吃完,我覺得現在嘴裡還有大蔥味。”
八角跟在楊鳳霖身後看他一眼,“您就彆嫌棄了,有的吃就不錯了。”趙長鬆一把拉住走在後頭的龔全,“你小子怎麼回事?臉這麼紅?哎,我問你話呢,你彆走啊!”
龔全一把接過他手裡的包子,“你不吃就餓著肚子。”
趙長鬆很無辜,“我也沒說不吃啊,我吃啊。你走那麼快乾嘛?等我呀。”
楊鳳霖倒了一杯水,躺在躺椅上拿著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
“八角,我當年在花樓是什麼樣子你還記得嗎?”
八角撓著頭,使勁想了想,“少爺那時候呀可漂亮了,特彆是笑起來的時候,能讓人骨頭都酥一半。少爺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您不是不讓人提這些嗎?”
楊鳳霖閉上眼,當年他到底是怎麼招惹上梁羨頤的,子爵進皇城來花樓的那年他在花樓見過什麼特彆的人嗎?
楊鳳霖單手按著太陽穴,想不起來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他怎麼還會記得。
八角準備給楊鳳霖鋪床,從櫃子裡拿出一塊乾淨的枕巾,拿到楊鳳霖跟前,“少爺,要用這塊鳳凰花的嗎?”
楊鳳霖猛然張開眼,鳳凰花?
拿過八角手中的那塊枕巾,這是阿致繡的。
他想起來了……當年他的確遇見過一個特彆的人。
那時,他在花樓碰見過一個小女孩。身體很瘦弱,躲在牆角哭,臉上是一道道的鞭痕,身上也有不少燙傷的痕跡。楊鳳霖那時候見她可憐,就將自己的帕巾給她擦眼淚,還給了她許多的糖果。
那孩子問他叫什麼名字,楊鳳霖順嘴就說了珊娘,那孩子說她叫阿梁。後來子爵走了,那個小女孩也不見了。
現在想起來,阿梁?可不就是梁羨頤。隻是他為什麼是那般打扮。想起應扶林在火車站說的那番話,楊鳳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子爵的陪床,滿身的傷痕,難怪會是那般打扮。這真是好心還給自己惹了煩,他就不該多管閒事。
楊鳳霖抓著枕巾,懊惱不已。八角在一邊看的奇怪,少爺你對著枕巾歎什麼氣啊,不喜歡我換了就是了。
門口趙長鬆帶著陳秋白進來,“見過親王殿下。”
楊鳳霖將手裡的枕巾扔給八角,微微一笑,“有事?”
陳秋白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我們想請您喝酒,不知道親王您方不方便?”
楊鳳霖猛地起身,“方便,可方便了。走走走!”
轉身在衣架上拿了件外套,沒想到楊鳳霖會答應得如此爽快的陳秋白愣愣的看著快速準備好在門口等他的楊鳳霖。
楊鳳霖扯著襯衫領子,“快走啊,有漂亮姑娘嗎?記得多叫幾個。”
噗,陳秋白差點被口水嗆死,心虛的回頭看了一眼趙長鬆,趙長鬆擠著眼,看,我說的沒錯吧。
厲染將那方硯台擺在書桌上,鋪開紙吩咐一邊的侍從研磨,剛在紙上畫了一筆,馮將軍的副官來請,說是馮將軍請他過去一趟。
厲染放下筆,看著白紙上的一抹墨跡。
不急,有的是時間,這幅畫定能在鳳霖生日時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