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等師弟醒了之後再問他吧。”
…………
餘悠悠醒來之後就感到後腦勺一陣刺痛,他忍不住想摸一摸,從一旁卻驀然伸出一隻手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受傷了,不能隨便碰傷口。”
他緩緩轉過頭,卻看見自己床邊坐著一個長發高高束起的青年,白衣飄飄,就像什麼剛從古裝劇裡跑出來的男一號似的。
餘悠悠頭上冒出了幾個問號。
青年說道:“我是你的師兄西子凡。”
“師傅擔心你的安危,要我來找你。”
餘悠悠眉頭跳了跳:“那你……怎麼穿成這樣?”
西子凡他順著對方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眼睫微微眨了眨,還顯出一點兒迷茫和無辜:“忘記換衣服了。”
餘悠悠:“……”
青年抿了抿唇,解釋道:“之前在劇組拍戲,來得急。”
餘悠悠:“……”
居然還真的是演古裝劇的?
就像看出餘悠悠心裡想什麼似的,西子凡又補充了一句:“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就是客串而已。”
“客串?”
“嗯,演一個叫西子凡的天師。”
餘悠悠:“……”
西子凡咳了咳,然後轉移了話題:“你還記得是誰傷了你嗎?”
少年忽地想起了先前發生的事情,臉色一變,立刻開始四處翻找起來。
“你在找這個嗎?”西子凡拉開了抽屜,看著少年驀然鬆了一口氣,他問道:“這就是你之前趕著下山回家的原因?”
餘悠悠一頓。
從床頭櫃上傳來一陣悠揚的鋼琴曲。
西子凡對手機那頭低聲說了幾句,掛斷後站了起來,語氣客套又禮貌:“你的父母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我還有事,晚些再過來看你,可以嗎?”
餘悠悠這才發現對方很高,目測至少有一米九左右。
他想問的話到了嘴邊打了個轉,又默默地咽了下去。
西子凡非常善解人意,立刻察覺到了少年的情緒。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知道的,明天我會再來一趟。”
餘父餘母很快就趕了過來,尤其是餘母,一看到餘悠悠頭上包著紗布,臉色蒼白的模樣,就驀地紅了眼眶。
餘父破天荒地什麼都沒問,他仔細地少年從上到下掃視了一番,然後略微鬆了口氣。
“人沒事就好。”
“怎麼弄成了這樣?你深更半夜出去做什麼?”
餘母揩了把眼淚,氣得伸手就去擰餘悠悠的胳膊:“你想嚇死你媽是不是!”
“哪有那麼誇張,就是一個人出去散步的時候不小心摔的。”餘悠悠疼得齜牙咧嘴,還得故作輕鬆:“沒什麼大不了的,真的,醫生說很快就能好。”
“現在快十二點了,悠悠你起床之後吃飯了嗎?”
餘父突然這樣問。
“瞧我這記性,來得急連飯也忘了給你帶!”餘母一拍手,懊惱不已:“你想吃什麼,媽媽這就給你去買。”
餘悠悠想了想:“吃餃子。”
“好好好。”餘母一疊聲地應著:“我這就下去給你買。”
等到餘母走了之後,餘父起身帶上了門,才看向了餘悠悠:“說吧,你昨天晚上出門到底是去做什麼?”
餘悠悠勉強擠出個笑容:“爸,我真的就是去散步。”
餘父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根煙來,想到餘悠悠還是個病患,沒有點燃,隻是夾在手指間:“悠悠,你知道這世界上什麼最無法相信嗎?”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怔怔地望著餘父。
“表象。”餘父自顧自地接了下去:“這世界上最無法相信的就是表象。”
“我當年第一次見到陳瑜的時候,他還隻有十八歲,長得像個弱不禁風的小白臉,但我從見到他的第一刻就知道,這個人能成事,而且能成大事。他眼中有股子狠勁,即便外表看上去再溫和無害,也掩蓋不了。”
“陳家有段時間做生意虧本了,虧得很厲害,陳瑜的父親腦溢血住院,成了植物人,他的母親隻是個會哭哭啼啼的大小姐。陳瑜那時才十九歲,他一家一家地去敲門,去求彆人,好像沒有一點尊嚴。”
“牆倒眾人推,無數人看著他的笑話。陳瑜為了拿到盤活公司的資金不惜給人下跪,他給人擦鞋,當小弟,一朝從公子哥變成小嘍囉,多的是人把他當猴耍。”
“後來陳家出乎意料的起死回生。所有人都擔心陳瑜會報複他們,可陳瑜沒有,他還是那副溫和有禮的樣子,他不僅不生氣,不追究,還說自己很感激他們雪中送炭,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餘父眯起了眼,他笑了笑:“但是一年一年地過去,我漸漸發現,陳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長成了一個無法撼動的龐然大物,而那些從前落井下石過的企業卻不聲不響地消失了。在那些人之中,因為無法償還高額債務而家破人亡,一死了之的也不在少數。”
“陳瑜永遠是一副笑眯眯的好人臉,誰能想到他會這麼狠,一點活路也不給彆人留。”
餘父歎了口氣:“他隻有兩個兒子,也隻承認自己有兩個兒子,現在陳一已死,所以即便所有人知道這事和陳辭脫不了關係,陳瑜也絕不會允許陳辭出一點兒意外。”
餘父本想伸手摸一摸少年的頭,想到對方的傷口,最終還是落到了餘悠悠的肩上。
“悠悠啊,爸爸知道你一直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孩子,因為陳一是你的好朋友,所以你不甘心,想調查他的死因,想要知道真相。”
“可是你想過沒有,你不僅是陳一的朋友,也是爸爸媽媽的兒子。”
“就像陳瑜不能忍受陳辭出一點意外一樣,爸爸也絕不能忍受你出一點意外。”
“不要再查下去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