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幽靈後的我天天看自己被綠!
“咚咚。”
薑興輕輕扣了扣電話亭的門。
“裡麵有人嗎?”
陳一卻自己推開玻璃門走了出來,懶洋洋地哼哼了兩聲:“幼稚。”
他口吻雖帶著笑,眉間卻還是隱約有陰雲。
薑興低頭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仔細將糖紙剝開了,然後遞到陳一的嘴邊。
陳一乖乖地張嘴吃了,橘子汽水的味道,他用腮幫子抵著糖,然後微微眯起眼:“你當我是小孩子,拿糖哄我?”
薑興:“吃糖心情好。”
這對話突然讓陳一覺出幾分熟悉來,他望著對方含笑的眼眸,仔細思索了一番,才想起這是當初在醫院裡自己跟薑興說的話。
“臉上的傷也是摔的?”
薑興問。
陳一睜眼說瞎話:“對啊。”
薑興忽然低下頭來,他靜靜地看著陳一,伸手在他臉頰上傷口處摩挲。
他力道有些大,目光沉沉,並不太高興的樣子。
“秦澤?”
陳一沒點頭,也沒搖頭。
薑興眼眸漸漸深了。
陳一看出他有些不虞,主動開口問:“有煙嗎?”
“有。”
他嚼碎了口裡的糖,咽了下去,然後低頭將薑興遞來的煙點燃了,輕輕吸了一口。
煙霧在他眼前彌散。
陳一舔了舔自己受傷的口腔,尼古丁的味道奇異地讓他的神經鬆懈了下來,痛覺似乎也被麻痹了些許。
那些脆弱的情緒又極快地從他心頭被剝離出去,例如委屈或者是憤怒,就似被雪白網籠住,又化作青煙在半空中倏然彌散。
陳一的神情在煙霧中變得很朦朧。
他的心卻平複下來,變得很冷靜。
“秦澤。”
陳一喃喃念著這個名字,然後低垂著眼睫,緩慢吐出一口煙。
“小畜生。”
他抬頭望著夜空,城市的光汙染太嚴重,已經看不見什麼星星,唯有那一彎月亮,還努力著,試圖從沉重雲翳間掙出。
夜間的風很冷,掀起陳一的頭發,掩住了那烏黑的眼睛。
“遲早有一天要弄死他。”
他講這話時語調是很懶散的,漫不經心,聽不出一點惡意。
陳一又睨了一旁的薑興一眼。
風也呼嘯著吹了過去,卻沒吹亂薑興一絲不苟的頭發。
然而他處於朦朧夜色間,樹影搖曳婆娑,光影變化,同樣看不真神情。
陳一講:“你不要插手,這是我的事情。”
薑興沒說話。
雪還沒融儘,夜間燈影晃晃,氣溫很低,陳一呼出的氣都成了白色的,從他的黑發間露出凍得紅紅的耳尖。
薑興看了一會兒,伸手輕輕捂住了他的耳朵。
“你的手好暖。”陳一眯起眼,從薑興的指縫之中籠住了些轟鳴聲,像是狂風呼嘯的聲音:“是因為戴了手套嗎?”
“帶了暖手寶。”
陳一挑了挑眉,將右手伸進了薑興黑色大衣的口袋裡,搜刮了一番。
果不其然,找到了一隻貓咪爪子造型的暖手寶,粉撲撲,嬌滴滴,很有少女心。
“喲。”陳一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將那暖手寶攥進手裡,暖熱一點點浸過來:“薑少這麼嗲?喜歡這種小女生的玩意。”
“彆人送的。”
“你怎麼一天到晚都有人送禮物。”
“小侄女送的。”
陳一“哦”了一聲,撣了撣煙灰,他想起了先前拜托薑興的事情:“秦澤和秦越的事情,你查了嗎?”
“查了,他們的確是一個高中的。”
“市一中的?”
“對。”
陳一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問:“秦越出國的原因是出櫃?”
薑興點了點頭。
“果然。”過了半晌,陳一冷嗤一聲:“秦澤那個戀兄癖的瘋子。”
他剛將手裡的煙掐滅了,就聽薑興問他:“你打算怎麼對付秦澤?”
“先不管他。”陳一伸手摸到了口袋裡的名片,指尖在邊緣一摩挲:“我還有點其他的事情要處理。”
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陳一不可能一邊調查夏北光的往事,一邊還能分出心神來調查自己的死因。相較於其他人的事情,他還是對自己的事情更加有興趣一些。
再者能毫無破綻不費心思就可以接近陳辭的機會,可不多見。
陳一是個擅於把握機會的人。
“我父親叫我去b市出趟差。”薑興這樣講:“過年才能回來。”
陳一便笑:“拓展您的淨水器業務呢?”
“他這幾年身體不太好,前段時間還檢查出了心臟病。”
薑興口吻輕描淡寫的,聽不出情緒。
“所以就想著把手裡的事情慢慢放下來,畢竟錢這東西,再有的賺,也需要有命享。”
薑興的眼睫很長很密,卻不卷翹,加之眼窩深邃,半掩住狹長眼眸中流動的波光,借由昏黃燈光一打,便顯出了幾分深沉的憂鬱。
陳一覺得這個畫麵很完美,雪將融未融,冷風呼嘯,燈影晃晃,樹下站著的男人穿黑色大衣,係紅色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