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換台的時候,一條插播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力:“昨日淩晨三點,澳門發生了一起綁架案,受害者為a市某著名集團董事薑某的獨生子,年約28歲,身高182,已婚,育有一女,左腳上有一顆小痣,現已失蹤了六個小時。因其父薑某掌握了公司36的股份,綁匪開出了16億的天價贖金,並揚言三天之內,贖金不到位就進行撕票,警察已介入調查,受害者家屬情緒較為激動,已於今日早晨……”
陳一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仿佛從前在哪聽過,剛揪住一點一閃即逝的靈感,就被一邊“吧唧吧唧”的聲音打斷了。
“臭小子。”陳一一把掐住了夏向陽的臉,咬牙切齒:“我之前怎麼教你的?”
夏向陽的臉被擠成了一團,五官都要看不清楚,手裡還緊緊攥著巧克力,烏黑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含糊不清:“吃……吃東西不能吧唧嘴。”
“上次是怎麼說好的?”
小孩的臉皺得更厲害,一副非常不情願的樣子:“如……如果下次再吧唧嘴,就罰一個月的零花錢。”
陳一這才鬆了力氣,夏向陽臉都被掐紅了一片,他下意識伸手想去揉。陳一看見夏向陽臟兮兮的手指,眉頭跳了跳,抓過對方的手,扯了幾張紙巾,仔細擦了。
他擦得很認真,手指,手背,連掌心也擦了一遍。
夏向陽卻扭來扭去,咯咯咯地笑:“癢……”
陳一擦完了,紙巾扔進了垃圾桶,一拍他屁股:“鬨什麼,下午帶你去買衣服,晚上在外麵吃。”
“想吃什麼?”
夏向陽毫不猶豫:“吃燒烤。”
“行。”
這塊沒什麼大商場,每次陳一要帶夏向陽去買新衣服,都得坐一半個小時的車,夏向陽有點暈車,每次到了車上就懨懨的,無精打采。
陳一就起身將窗戶推開了一些,涼風灌進來,吹得夏向陽眯起了眼睛。陳一見夏向陽稍微精神了一些,從口袋裡掏出薑片,撕了一縷喂進他的嘴裡:“要不要睡一會兒?”
夏向陽含著薑片,搖搖頭:“不要。”
陳一也不勉強他,夏向陽沒睡夠,自己還睡不夠呢。
他將帽子一戴,拉鏈拉到最上麵,攥著夏向陽冰涼的手一起塞進了口袋裡,然後打起瞌睡來。
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直到夏向陽的聲音將他喚醒:“哥哥,到了。”
“嗯。”
陳一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牽著夏向陽就往外走,下車的時候不知道撞到了誰,那人手機沒攥緊,掉了下來。
“抱歉。”
陳一覺得自己好像撞到了一堆骨頭上,真是瘦得硌人,他疼的瞌睡都醒了幾分,看見那人手機掉了,就彎下腰想要幫忙撿起對方的手機。
誰知道對方如臨大敵似的,一把推開了他,搶先一步拿走了手機。
那人可能是十分怕冷,寒冬臘月裡捂得嚴嚴實實,圍巾,帽子,一件沒落下。
灰色圍巾滑下去了一些,露出一張與打扮並不相符的臉,很年輕,卻很消瘦。
陳一有些訝異,剛準備開口,沒想到對方發現圍巾落下來了之後,瞳孔一縮,匆匆擠開人群,自己下車了。
陳一也來不及多想,趕在關門前牽著夏向陽下去了。
一路上,他還是覺得遇上的那個年輕男人很奇怪,陳一低頭問夏向陽:“你看見了剛剛那個哥哥嗎?”
夏向陽搖搖頭:“沒看清楚。”
那男人撿手機的時候,袖口被撩起來了一些,露出了一截手腕,也是蒼白消瘦的嚇人,還能看見幾個注射留下的針眼。
陳一隱隱猜測到了那是什麼東西,心情有點不好了。
“哥哥,我想吃冰淇淋。”
夏向陽指著街邊一家小店子講。
陳一又被他打斷了思路,抬眼看了過去,店門上掛了一個巨大的甜筒的圖案,霓虹燈是彩色的,一閃一滅。
“冬天吃什麼冰淇淋。”
夏向陽不說話了,他也不肯走,就眼巴巴地站在店門口,一副望眼欲穿的樣子。
“你就站著吧。”
陳一決定不慣他這臭毛病,他也不走:“什麼時候想通了,我們什麼時候去買衣服。”
夏向陽也是倔,真的就站著不動。
他又站了一會兒,意識到陳一真的不會妥協,就慢慢走了過來,抱住了陳一的腰,然後軟綿綿地講:“哥哥,我想吃。”
陳一臉很冷:“這是原則問題。”
夏向陽就用臉輕輕去蹭陳一:“我想吃……”
陳一堅定立場:“不行,冬天太冷了,會感冒。”
夏向陽就抓住陳一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哥哥,你看,我臉很熱,不冷。”
他眼睛水潤潤,又黑,包含希冀地看著陳一。
陳一捏了他的臉一把,很滑,像水豆腐一樣。
夏向陽見他這也不為所動,就扯了扯陳一的袖口。
陳一低下頭。
小孩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陳一立刻拋棄原則,攥起夏向陽的手就往店裡子去:“走,吃幾口冰淇淋死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