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自己,親愛的你!
“好了嗎?”
杜雲在外麵喊了一聲,依舊帶著濃重的鼻音。
“哦!”毛線回神,胡亂抹了一把臉就出去了。
她本心裡要拒絕的,或者再有骨氣一點,乾脆將他打出門外!
然而,那一瞬間,藏匿在毛線內心深處的那顆種子,又膨脹了,它使勁地推著毛線走至桌前,迫切地想要驗證一下那小餛飩是不是鮮蝦餡的。抑或是杜雲眸底的潮濕誘惑了她,總之,那顆yu望的種子再度跳了出來。
毛線非常熟稔地拿起湯匙,舀了一隻放到唇邊,她垂眸,吹開湯裡的熱氣,吸溜了一口之後,再小心咬開餛飩,那動作,像是做過了千百遍一般。
“鹹不鹹?”杜雲用胳膊肘支著腦袋,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滿臉的期待,像是一個等著被大人誇獎的孩子。
他感冒未愈,嗓子腫痛,說出的話一經喉嚨就變了腔調,莫名帶著幾分委屈。
毛線心下不忍,唇齒間擠出兩個音“不鹹。”
實際上不隻是不鹹,是很好吃。這一點,杜雲也是知道的,他給毛線包餛飩之前,是有先煮兩個試嘗過味兒的。
毛線減肥之後,口味越來越輕,不過調料輕一點反而更容易品出食材本來的味道,蝦仁本身偏甜,加香菇碎激出了鮮味,又添了一點黃瓜絲,去腥解膩。故而這小餛飩吃起來,清香宜人。毛線一口氣吃了五六個,猛然抬眸才發現杜雲一直在盯著她看。
“你也嘗嘗!”她下意識地舀了一個遞過去,勺子舉到一半突然想起這是自己用過的,她手臂一頓,正要收回來時,那杜雲卻突然伸手捏住毛線的手腕,脖子往前一伸,一口叼了過去。
那動作,跟毛球搶食如出一轍,毛線忍不住發笑“你是狗啊!”
“嗯啊。”杜雲抖了下腮幫子,故意發出很大的動靜。他如今這嗓子隻能說,很像!
“幼稚!”毛線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來自手腕處的溫熱,就再也不肯看他了。然而,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毛線總覺得這勺子上沾染了杜雲的味道,她再也吃不下去了。
情緒一歸位,理智占了上風,毛線就坐不住了。
“都怪那花!”毛線將自己無法把持的原因歸結在了牆角那捧菊花上,那花香撲麵而來,將她的瞌睡趕走不說,還喚醒了久違的味蕾。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這麼晚吃東西了。
“你去看看毛球。”杜雲很自然地端過她吃剩的小半碗餛飩。
這個瞬間,毛線心中很是難過。
想著他病了,還得強撐著給她包餛飩
,這些瑣碎的活計平常做起來都很麻煩,生病的時候應該是更難做吧。他的手還是燙的,一定很難受吧
毛線迅速轉身,掩去眼底的情緒,走到樓梯處又折回臥室,取出小藥箱,問“你吃了什麼感冒藥?”
“白加黑吧。”杜雲含混應道,他白天很難受,記得不是很清了。
“嚴重的話,直接吃西藥,感覺還好一些的話,吃中成藥,不含抗生素的。”毛線道。這些用藥小常識,都是尼雅給家人普及的。
杜雲眼睛不眨地看著她,感覺她像是自己的小妻子,他很享受這種被關愛的感覺。
“吃這個!我看你都好幾天了。算是嚴重了。”毛線選了一個退燒,一個感冒的,兩樣都給他取了一粒遞過去“吃完飯再吃!”
“好。”杜雲囫圇咽下一個餛飩,朝她眨了下眼睛。
他雖然很喜歡這種被關心的感覺,但是,仍然見不得她操心。
毛線看了他一眼,又莫名躲開了他的目光,慌忙將藥箱放回原處,去看毛球了。
閣樓的地板上新鋪了地毯,是那種米黃色的,光腳踩上去,軟軟乎乎的。
“毛球!”毛線喊了一聲,那家夥仍是縮著身子不動彈,眼睛半睜不睜的。
“哎喲!你多大了還鬨情緒!”毛線挨著她坐下,又招呼在窗台上滾皮球的皮蛋“過來!”
說罷,毛球掏出手機,從相冊裡翻出一些照片“這天太冷了,咱們就在家裡重溫一下你們以前在外麵逞凶作惡的美好時光吧!”
毛線一手扶著毛球的脊背,一手滑動著屏幕,給她介紹“這張,你跟張姨家那老黑貓在院子捉迷藏,把我爸的花盆給碎了。”
照片上的毛球隻有兩歲多點,還有羞恥感,正抬著兩隻前爪對著門口的人作揖,一雙狗眼甚是委屈,像是乾了壞事被大人抓了現行的孩子。
門口站著的,正是繼父老王,他是背對著鏡頭的,後脖子處的鼓包在西裝的包裹下尤為明顯。
毛線鼻子一酸,一顆熱淚猝不及防地滾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這一天過得總是忍不住想要落淚。
毛球似乎被調動了情緒,爪子往前探了一點,又縮了回去。
毛線吸了下鼻子,繼續往下翻。
“皮蛋,你看這一張多有意思!”毛線又打開一張。
照片上的毛球一臉茫然地對著地上比自己大出很多影子發呆,一隻前爪還虛虛地抬著,那大約是它第一次思索狗生的意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