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自己,親愛的你!
毛瑾正躺在床上,一手捂著棉被一手捧著半個空西瓜殼——裡麵塞了一團一團的紙巾。瞧著毛線進來,她硬撐著支起半個身子,卻突然一手捂鼻一手朝吳姨招了下。
立在一旁的吳姨趕緊扯了兩張紙巾遞過去。
毛瑾“哼——哧”長長地使勁地擤了一把鼻涕,將紙巾舉起了看了看,合上,扔西瓜殼裡。這才朝毛線招了招手“姑娘,你可回來了!”
“媽,你感冒了?”毛線四下看了看“這開著空調怎麼還開著窗戶呢!”
說罷,要過去關窗戶,被毛瑾攔住。
“彆關!媽冷!”
“那我關空調!”毛瑾說勾床頭櫃上的遙控器。
“彆關!媽熱!”
“媽!你是不是發燒了?有沒有量體溫啊?”毛線伸手去拭她的額頭,不想卻被毛瑾一把給摟住了。
“女兒呀!媽以為要見不著你了呀!”她趴在毛線肩頭,嚶嚶地抽泣著,委屈得像個孩子。
這個時候,毛線應該也裝模作樣地抹兩把淚做做樣子,好配合她媽的激情演出,無奈她胸口被一個裝滿鼻涕紙的西瓜殼頂著完全沒法進入狀態啊!
“吳姨,我媽這是怎麼了?”毛線側目,將疑惑的眼神投向吳姨。
要說她媽是真病了吧,外頭這倆孩子應該會跟她說一聲的,可要說是裝病吧,這鼻涕邋遢的,還真是叫人可憐。
“我也不知道,你媽一會兒說冷一會兒說熱的,好些日子了。一直不讓我跟你們說”吳姨看了毛線一眼,又看了毛瑾一眼,沒有說下去。
“吳姨彆說了,把孩子們都帶過來吧!我有事要說!”毛瑾說話的功夫,一根鼻涕就淌到嘴邊了,順著唇紋一路向毛線完全被怔住了,她媽怎麼沒反應?嗯?
“媽,鼻涕!”毛線來不及拿紙,直接伸手幫她蹭了。
“啊”毛瑾很是驚慌地捂住嘴巴,看向吳姨“我又吃鼻涕了嗎?”
“又?”毛線很是不解看了吳姨一眼,吳姨朝她瞥了下眼,意思是彆說。
“沒有。您這麼講究的人,怎麼可能吃鼻涕呢!”吳姨過來拿了紙巾,幫她拭去脖子上的淚道“老姐姐,我跟你說啊,現在女兒回來了,你就安心養病,啥事都沒有,知道吧!”
“叫孩子們過來!”毛瑾虛虛地抬了下手。
“這老太太該不是看著我就這樣了吧?”毛線手上暗暗用力在她媽手臂上狠掐了一把,悄悄觀察她媽的反應。
毛瑾硬是一動沒動,眼睛都沒眨一下。
毛線低頭瞧著她手臂上的紅印,心裡又犯起了嘀咕,這到底什麼情況?該不是真生什麼病了吧。
王鑫遠和尼雅帶著孩子們過來時,也是一臉的詫異。毛線看了他二人一眼,又看了她媽一眼,心裡更糊塗了。
墨衍小手原本是背著手的,瞧著毛瑾,立馬把手搭在胸前,遠遠地站住,點了下頭,喊了句奶奶,這才晃晃悠悠地走過去,撅著屁股,要往毛瑾床上爬。
爬了一半,似又想起了什麼,又晃晃悠悠地回去,牽著書涵的手,指了指毛瑾“我奶奶!”
書涵抬了下眼皮,跟著道“我奶奶!”
“我奶奶!”墨衍一秒鐘翻臉,小眉毛彎得跟鉤子似的,眼睛上的睫毛都炸開了,一根一根地,像一隻發怒的小貓。
“墨衍!”尼雅在後麵吭了一聲,沉聲問“書涵是誰?”
“我哥哥!”墨衍小心地看了尼雅一眼,托著書涵的小手吧唧親了一口“愛哥哥!”
如此,倆娃娃和解,手拉手要往床上爬,被毛瑾攔下“奶奶病了,不能抱你們了!”
說著,暗暗朝吳姨那邊瞥了眼。
吳姨會意,立即過來牽了兩隻小不點“走,吳奶奶帶你們去玩。”
毛線看了她媽一眼,心想老太太可以啊,這吳姨做事越來有樣了!
“那上醫院吧?”毛線這話是對她媽說的,眼睛卻看向王鑫遠。
王鑫遠瞧著他媽低下去的眼皮,沒敢應聲,他要沒記錯的話,回回這娘倆再相逢,總有一場硬仗要打,此時情況尚不明朗,稍安勿躁!
毛瑾輕咳了一聲,眼眸低垂“看過了。不知道啥毛病,就是忽冷忽熱,睡不著,一閉眼就是你爸”
說著,她又狠狠擤了把鼻涕,道“估摸著是你爸一人太孤單了,讓我下去陪他呢!”
毛線蹙眉“你有病看病就是了,好端端地說這些乾嘛呢!”
她話音未落,毛瑾的眼淚就湧上來了“女兒呀,人總是要老的,媽年紀大了,也管不了你們了,早晚都有這麼一天的!媽現在渾身難受,也寫不了字了,我說,你們記一下!媽一會兒摁個手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