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自己,親愛的你!
這個多災多難的夏天,毛線顧不上那些問候她老母親的人,因為,她老母親真來問候她來了。
爆炸事故告一段落,公司已經恢複運營,宋唯那邊也相繼有好消息傳來,就連陰沉多日的天氣也放晴了
似乎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毛線枕著雙臂,躺在地板上眯著眼享受著夏日裡為數不多的——不那麼刺眼的大太陽。
這時,手機震了下,傳來一條簡訊你老媽上門負荊請罪來了!
毛線一骨碌爬起,趴著窗戶往下看,果然,瞧見她媽拎著大包小袋往院門口走,跟在她身後的吳姨也是,兩隻手臂上掛滿了袋子,像一棵被果子所累的老樹,風一動,顫顫悠悠的。
她哼了一聲,手指飛速敲一下一行字您多慮了,老母親是不會認錯的,她隻會偶爾表現得對我很好!
以毛線跟她家老母親三十多年的鬥爭經驗來說,老母親認錯這事,就是一精裝版的陰謀!但凡她媽開始使用“我錯了”“我不對”“我不好”“我不該”等等諸如此類的語法結構,後邊一定會接著“但是”“可是”“然而”“那就”“要不是”等等具有或轉折或承接或遞進或因果或條件或假設等等與上一句具有全盤否定甚至完全推翻關係的句子!
木加一笑了下,將手機收回口袋,快步迎過去“伯母,我幫你們送上去吧!”
“那多不好意思!”毛瑾嘴上說著不好意思,手臂卻是一下子就垮下去了,不堪重負一般,她看了木加一一眼,又看了眼吳姨,訕笑道“我這女兒是個書呆子,自理能力差,沒辦法!”
“我來!”木加一伸手接過她手裡的袋子,都合到左手上,又去接吳姨手裡的袋子。
“我這不沉,就是瞧著多!”吳姨看了他一眼,又朝毛瑾暗暗點了下頭。
“還是我拿吧,這有樓梯,您托著點扶手!”木加一笑道。
“那就不好意思了!”吳姨笑眯眯地朝他點頭,跟在他身後,問長問短,無非是多大年紀呀,做什麼工作的呀,有沒有結婚呀,有沒有對象呀之類的。
木加一一一回答“三十五,自由工作者,沒有結婚,也沒有對象!”
“哎呀!跟我們家毛毛同歲啊!”吳姨先是驚訝,繼而感歎“你們年輕人怎麼回事呀,怎麼都不結婚!都不戀愛呢!”
毛瑾暗暗朝她比出大小拇指,連晃了三下,對她不經意間透露了女兒單身的消息——這一波操作,表示非常的六六六!
吳姨左臂下放,輕輕擺了擺,讓她少安毋躁。
“加一啊,自由工作是個什麼工作呀?在什麼單位呀?”吳姨問道,她本著為毛瑾分憂解難的初心,決定對木加一來個刨根問底。
毛瑾感覺木加一回了下頭,目光在她臉上停了一瞬
,她沒回看,權當不知道。
“自由工作就是不受雇於一個固定的工作單位,不需要向某一個雇主做出任何長期從事或者定時當班的承諾,簡單來說,可以自由支配工作,包括工作地點、內容、時間,不受傳統工作形式的限製。”木加一簡單解釋道。
“那豈不是沒人發工資了?”吳姨驚呼,她這會兒倒是反應快。
“是的!”木加一笑道。
“啊”吳姨麵露失望,聽著毛瑾在後麵輕咳了一聲,又道“那也不錯你們年輕人追求自由麼!”
“還好!”木加一點頭。
眼瞅著就要到樓上了,吳姨一個箭步衝到木加一前麵,問“加一啊,你父母退休了吧?是不是也對你的個人問題很著急啊?對你女朋友一定有什麼要求吧?”
木加一放慢腳步,認真答道“我父母退休了,他們很開明,對我個人問題不是很緊張,也沒什麼要求,比較尊重我個人的意見!”
“不緊張啊”吳姨迅速看向毛瑾,見她搖了下頭,立馬住嘴,笑道“那你父母是真開明!不像我們這些老古董!”
說話的工夫就到了門口,吳姨搶向一步跑過去按了門鈴,這是毛瑾在家裡就囑咐過的——毛線是個知輕重的,她能把老娘關在門外,卻絕不會把家裡的老保姆關在門外!
果然,毛線開了門“您怎麼”
她說了一半,瞧著身後的毛瑾這臉唰一下就垮掉了,伸手要合門,好在毛瑾反應快,垮一步上前勾住門板,朝木加一喊話“加一!”
她邊喊邊朝毛線使眼色,意思是在外人麵前好歹給媽點麵子!
毛線裝作沒看見,哼了一聲,意思是你當著外人的麵打我的時候,怎麼不想著我的麵子呢!
她這猶豫的功夫,毛瑾的手就上來,輕輕拍打著毛線的臉頰“哎呦呦!我的大寶貝呦,媽可想死你了!”
她一邊說,一邊朝毛線擠眼,銳利的小眼神一拐,就瞥到了木加一身上,意思是,為了你在男同誌麵前的美好形象,是不是也得那什麼一下。
毛線看了眼身後拎著大包小包的木加一,又看看她媽,一臉的恍然大悟“是媽媽呀!”
毛瑾被她一聲猝不及防的尖叫嚇得一怔,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腦袋已經被毛線一把勾在懷裡了。
彆看毛線個子小,手勁可重了,毛瑾隻感覺脖子上架了一把鐮刀,而她,則像一穗待宰割的麥子,被人死死地攥在手上——當然,作為一穗身經百戰有著豐富戰鬥經驗的老麥子,毛瑾是絕不會坐以待斃的,她迅速摸著毛線的腰狠狠擰了一把,作為試探性的威脅。
毛線暗暗運了一口氣,將所有的力量都渡到手臂上,牢牢箍著她媽的脖子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