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自己,親愛的你!
毛線怔了下,是挺難的!
她大概這輩子都學不會像彆的女生那樣,對著身邊經過的男人撒嬌裝萌,哪怕有的時候這個男人,僅僅是個路人。
“不行就算了!”
毛線說著拔腿就要走,她隻是不想晚上去敲彆人家的門問路,現在想來,才剛六點多,興許隻問一句就找著了,她幻想著,王愛蓮給曉曉留了燈,她應該在那幾家亮著的屋子裡。
“我帶你去!”木加一喊住她。
“你知道?”毛線語氣裡透著驚喜。
“你彆把我想得那麼沒用好嗎?這點事都打聽不到,我一個白天乾嘛去了都!”木加一拉了她牽在身後“早跟你說,跟著我走就是了!”
“哦!”毛線下意識地抽開手臂,不過有些晚了,已經被木加一攥手心裡了。
她的手指半蜷著,不大情願,木加一手上的力道鬆了半分,似有猶豫,不過很快便收緊了“前麵的路窄,又沒有路燈還是牽著你比較好,安全起見!”
“嗯!”毛線應了聲,收起心裡那點彆扭,利落地跟著他往前走。
天色一層一層落下來,黑色愈加濃烈,隻有幾顆星星在天邊遊蕩,像是出走的小精靈
思緒漸漸飄遠,毛線想起也是在這樣一個夜裡,她和杜雲曾在海邊坐了大半宿,聽潮起潮落,看日出日沒,海水一點兒都不溫柔,海風也不那麼友好,跟書上說得完全不一樣,可是,在她心裡,那仍然是一個美好的夜晚——那是一個完整的屬於他們的夜晚,他們清空了過去,也不去顧念將來,隻是緊緊地擁抱了彼時的自己。
毛線的思緒被一陣狗吠聲打斷,她忍不住縮了下身子“這也沒幾戶人家啊!怎麼這麼多狗?”
毛線從小養狗,說怕倒還不至於,可這麼大規模的狗吠聲,她還是頭一次聽,很是震驚!
“彆怕!都是些看家的狗!”木加一攬了她的肩膀,往自己身上靠了靠!
毛線愣了下,沒有掙紮,這種感覺很是奇怪,就好像她無意間誤推了一扇門,門的另一端,有火焰,有海水,她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唯有緊緊地跟著身邊人——她不是那麼情願卻又不得不去依仗的一個人!
“東村是後起的,村裡新一代的年輕人都不大願意跟父母一起住,故而這村子慢慢就擴張開了,東村這邊原來是一片紅沙地,慢慢地就被人填了蓋房子,之後陸陸續續,年輕人都搬到這兒來了。後來興起打工潮,又都進城了。人走了,這房子還在,總得留點什麼看家護院吧,於是,鐵將軍就牽著狗子上陣了!防著有生人上門”
木加一把他白天聽來的消息一一說給毛線聽“這次拆遷,村裡分了兩派,一派是以年輕人為主的進城打工族,他們常年不在鄉下,房子也是空著,能額外獲得一筆收入,是非常高興的,故而早早地回家簽了字那錢走人;一派是以中老年為主的務農族,他們這一輩子都在鄉下,生在這裡,長著這裡,不出意外的話,將來也還會埋在這裡,總之,他們能數得過來的祖祖輩輩都紮根在這裡,儘管他們中不少人的兒女已經在外邊安家立業,可他們仍然舍不得——或者說不敢離開這片土地。”
“不敢?”毛線反問。
“是!”木加一點頭。
“他們中大多數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一捆錢——十萬塊,吧嗒一下甩在麵前,看得人一個個眼冒紅光,熱血上頭,一個激動就簽字畫押了。後來進城一看,這什麼什麼都得花錢,一百塊擱鄉下,勉強還能花個半拉月,進城,愣是連半日都花不上!有人回家一合計,不成,這十萬塊就是一錘子買賣呀!劃不來呀!雖說這土地一年產不了十萬塊的收入,可好歹不要花錢呀,加上他們這貧困地區不用叫公糧不說,每年國家還發救濟糧救濟款了。最關鍵的一點是,這土地甭管多少它是年年有產量啊!這錢可是越花越少啊!於是,又有人反悔了!”
毛線點頭,想起剛剛出來聽到的爭吵,道“剛剛那場爭吵怕是也因為這個吧!”
“是的!”木加一點頭“聽說這些日子,幾乎每日都有人因為這事去找村長吵架!”
“嗯!還是錢的事!”毛線道。
“也不全是這樣!十萬塊錢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做點小買賣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正說著呢,一條黑影嗚嗷一聲從一散院裡闖出來蹲在前麵。毛線隻感覺又兩道寒光從眼前閃過,整個人都懵了!身子下意識地靠向木加一。
“是狗!”木加一拉了毛線蹲下,朝前麵吆喝了一聲,隨手從包裡掏了個東西朝著前麵的黑影丟過去。
那黑影搜一下就跑了,又兩道綠光從毛線眼前哧一下滑過。
“跑跑了?”毛線伸手輕輕戳了下木加一。
“嗯,跑了!”木加一伸手拉了她。
毛線鬆了一口氣,問“你剛丟的什麼?”
“王愛蓮給你那隻沒洗的,你咬了一口的蘋果!”木加一牽了她的手繼續走。
毛線受了驚嚇,這腿腳就不大利索,連著兩下都踩到木加一的鞋子。
“啊!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