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君再來！
第135章追妻路漫漫
俞立信見這兩個年輕後生長身玉立、眉目俊朗，雖皆低眉垂目站著，卻難掩其蓬勃朝氣，心內甚喜，“兩位賢侄真乃英姿颯爽的少年才俊，莫兄好家教，想是也讀書吧？”
莫舉人掩不住喜氣地謙虛道“俞兄過獎了。隻言兒去歲考上了秀才，珣兒且還得努力呢。比令郎令媛差遠了。”
兩人互相吹捧對方兒女幾句，俞立信令人叫來方氏母子們來廝見，又令俞峻惟兄弟招待莫氏兄弟。
李君實跟著俞峻惟進來，看到莫氏兄弟，心內憤懣不已這姓莫的忒不要臉了吧，這是打算把俞家姐妹一網打儘麼？
因莫舉人並未帶女眷過來，方氏母女見過禮就回後院，方氏自去吩咐廚娘準備午餐。
俞立信帶著俞峻惟兩兄弟和李君實陪莫家父子午餐，莫舉人對俞家的菜品讚不絕口“俞賢弟家的廚子手藝高超！不瞞你說，我原還想著吃不慣南方飲食，怎麼能不失禮地敷衍著吃一些的，沒想到如此色香味俱全，為兄以後要經常上門打秋風了，哈哈。”
“南方飲食如何能與京城博大精深相較！承蒙莫兄不棄，弟與莫兄一見如故，弟正可多多請教。”俞立信滿麵笑容道。
“為兄有個請求，想見見這個廚子，到底是怎樣一雙妙手做出如此美味，”莫舉人乾了一杯酒，從懷裡掏出一個藏青荷包道，“賞他一些珠子。”
俞立信舉杯含糊道“這個廚子是弟從南方鄉下帶來的，極靦腆不慣見人，沒的衝撞了莫兄。來，弟再莫兄一杯，慶賀咱兄弟有緣相識。”
李君實起身敬酒道“莫二爺，某敬你一杯。”
莫舉人舉杯相應，奇道“賢侄認得我？”
“莫二爺家乃是藍田最大的玉礦擁有者，號稱藍田莫一玉，族中不但財丁兩旺，四代同堂同族聚居，且代代出才子，聲名遠播，”李君實微微笑著，一一曆數莫家底蘊，“尤以莫二爺這一支為最，據我所知，莫二爺兒女成行，除了焙言、焙珣兩位兄長，還有庶出四個兒子，女兒更多，莫二爺不但父母俱在，更有前年莫二爺的祖母八十高壽時，先皇賜過‘人瑞’牌匾，當時哄動京城，京中何人不知？”
哼哼，阿君不喜歡大家族，這麼複雜的家族沒戲啦。
莫舉人卻不知這些彎彎繞繞，反心裡喜滋滋道“賢侄謬讚了，莫家承祖宗餘蔭，略有些名氣，後代子孫卻不敢驕矜，每年也做些修橋鋪路、敬老扶貧之事。”
李君實卻不再吹捧下去，轉了話題，談起此次春闈試題來，大家都是讀書人，一時談得氣氛熱烈，賓主儘歡。
當晚，俞立信夫婦在房內私話，俞立信道“今日來的莫兄，家資巨富，兩個兒子不但豐神俊朗，家教也好，大的已是中了秀才，倒是個結親的好對象，席間莫兄言語間也有這個意思，隻是聽小九說莫家家大業大，家族成員複雜，卻不適合咱們這樣小戶人家。阿苗家雖簡單，到底人丁單薄了些，離咱家也遠，若不是阿苗知根知底，我是斷不會同意的。”
“你說得是。阿苗人品咱信得過，親家母也疼阿姿，離了眼前也能放心，隻阿君也漸漸大了，我日常探阿君的意思，她隻想要象咱家似的人家，這京城咱們不熟悉，一時哪裡好找？隻好慢慢打聽著了。”方氏蹙眉道，“我看九爺象是喜歡阿君，阿君跟他也說得來，隻是他家更複雜，唉。”
俞立信大吃一驚，道“小九？他經常來咱家嗎？他是皇家，萬萬不成！往後他再來，不能讓他見阿君了！”
“你看你，說風就是雨的，哪裡就到這地步了？”方氏嗔道，“聽說小九被他爹分出單過了，我是想著，他小時在咱家住過幾天，他又是個知恩的孩子，從來都輕言細語的，倒是配咱了阿君，一時忘了他是皇家子弟。”
夫婦倆意見達成一致，兩人吹燈就寢，方氏忙了一天，很快就昏昏欲睡，黑暗中俞立信的聲音把她驚醒了，“阿敏，要不還是雲龍這孩子吧？”
“啊？什麼？阿木怎麼了？”
“我是說，這幾年冷眼看去，雲龍這孩子不錯，好學上進，聰敏穩重，家裡也簡單，遊伯這幾年也著實賺了不少錢，他又肯聽阿君的話，從沒見他跟阿君爭執過一句半句，你的意見呢？”
“啊，不行啊，按說阿木是咱們看著長大的，人是沒嫌的，隻是阿木是獨苗苗，我聽說遊伯夫妻倆想要阿木多納妾多生孩子，咱阿君可不能去受這個委屈。”
俞立信嗯了一聲，沉默了。
一宿無話。
李君實回去後，深感追妻路漫長曲折，自己先天條件不如彆人，那就隻能發揮自身長處，多多展示自身優點，博得俞家人的歡心，想了想，決定辦一個小型的“溫居宴”，把自己相熟的官員請一些來，尤其是吏部的官員，尚書可以不請，員外郎卻不能不請，彆看員外郎隻是從六品上，卻掌文選、勳封、考課之政。
五哥，不，皇上，以前雖然說過要重用俞立信，但現在皇上日理萬機，一時想不起他也是很有可能的，就算想得起，進士授官這麼小的事皇上一般是不過問的，一個小小進士，斷沒有皇上親自發話乾預的道理，必得先從基層曆練幾年，讓皇上看到政績才行。
嗯，禮部的人也得請幾個，進士及第之後，還得關試，由禮部貢院關送吏部南曹，試判三道，關試合格，才能授官。
李君實絞儘腦汁，發出二十多張請貼。
俞家的自己親自上門去請，俞立信原還推辭，“隻我和阿惟去道賀即可，不敢太叨擾了。”
李君實誠懇地道“伯父，小九自幼失恃，又遭親父所棄，伯父伯母是小九的再生父母，小九遷新居設宴，隻請了幾家交好之人，求伯父憐小九孤伶，辛苦伯母和阿姿姐姐、阿君妹妹代我主持後宅，招待女客。”
方氏被他說得心酸，臉上動容，俞立信知她心軟，心裡歎了口氣，隻得應承下來。
於是，此後幾天，李君實順理成章地頻繁出入俞家，不是請方氏母女去他家指點設宴場所、賓客宴息之處，就是請凝姿姐妹去請點廚子菜品，再不就是屋內裝飾品的選擇，總之，一天來幾趟，趟趟理由充足。
正式宴客當天，一大早就把方氏母女先接過去，當女賓來的時候，方氏母女心理上無形當中就把自己當半個主人，指揮丫鬟婆子們上茶上點心，引導賓客入座等等。
李君實毫不避諱地對來客這樣介紹俞立信夫婦“我小時被拐子拐到南邊，幸得俞伯父一家相救並收留，待我猶如親子，在我心裡，他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一般，今日實遷新居，請伯父伯母幫著待客，感謝各位大人的光臨。”
說完抱拳團團拱了拱。
男客們聽了吃一驚，卻並不意外，這事大家都隱隱知道一些，隻是吃驚在他願意公開，女眷們卻是實實在在地大吃一驚，她們都是頭一次聽說，李君實小時候是小透明一枚，大家平時八卦也八卦不到他身上，沒想到他運氣好，被滕王殿下收養，現在成了皇上最喜愛的皇室成員，更沒想到他在此時公開這段隱情，人人都在心裡猜測他選擇此時公開此事有何用意？
女眷們紛紛打聽，方氏輕描淡寫道“也沒什麼，不敢當九爺如此抬舉。當年九爺年紀雖小，卻智勇雙全，憑一已之力擺脫了拐子，我家老爺湊巧遇上，報了官，抓了拐子，蒙九爺不棄，在寒舍住了幾日。”
方氏、凝姿被眾位夫人、太太、小姐圍住，阿君隻好擔起重任，指揮丫鬟婆子們流水價地上茶、上熱手巾、上各種乾果小食，又讓人催廚房快上菜，總算方氏、凝姿解了圍。
這一場宴會來賓們個個吃得心滿意足、驚豔連連，好幾道菜都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的，阿君隻好親自上陣解說“這是糯米珍珠丸子，是用護城河裡的新鮮蝦肉、南邊的筍乾、嫩藕、香菇作餡，這是鮑魚排骨湯，鮑魚是我們南邊海裡出產的，曬乾了帶來的，這是涼拌海蜇，對，也是海裡的東西……”
“哦，我四叔家就在海邊，開門就能看到海，海裡好吃的東西何止千萬種，我四叔有意在京城開一家海貨鋪子，各位喜歡的話，到時歡迎各位光臨。”阿君笑嘻嘻地插播廣告。
話題就圍繞著美食、海鮮展開，夫人太太們見阿君年紀雖不大，卻不卑不亢、進退有度、妙語連珠又言語得當，更兼明眸皓齒落落大方，家中有適齡兒郎的不覺動了心思，向方氏試探起來。
方氏卻也有此意思，略微放出話來，“我們才來京城不久，並不認識什麼人家，好在我這小女兒還小，不著急。”
李君實有一半的心思放在女眷這邊，聽得話題轉到這兒，忙舉著酒杯過來敬酒，一頓插科打渾，打話題引開。
喧鬨間掃雪急匆匆過來，附在李君實耳邊低語幾句，李君實眼珠轉了轉，朗聲道“各位大人，各位夫人小姐，皇上臨時宣我入宮，萬分抱歉，請各位繼續，待實回來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