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
夜色蒼茫,城市被斑駁燈光點亮。晚上人們並不似白天那樣行色匆匆,反而平添幾分愜意,是為結束工作後的放鬆,也是為飯後能和家人或情侶出來消遣的愉悅。
一輛鋥亮的黑色街車在車流中穿梭,從騎行的姿勢和掌控速度來看,其主人必定是個老手,然而當他在紅綠燈前將頭盔護鏡推上去,露出的卻是一雙極其年輕的黢黑眼眸。
褲兜裡的手機在瘋狂振動,前方顯示還有五十七秒轉燈,應該夠時間接個電話。黎詡掏出手機按了接聽,把手機塞進頭盔,卡在耳側“什麼事?”
“都等你呢,快到沒?”電話那頭有雜亂的樂器聲,說話的人扯著嗓子對旁邊人吼了句“安靜點兒”,聲音終於小了下來。
黎詡全然不像對方那樣焦急“再等十分鐘。”
“彆踩點啊!”那人再三強調。
說是十分鐘,黎詡隻用五分鐘就到達了名為“沉溺”的演藝酒吧。門口有個穿皮裙的卷發女郎靠在路燈柱上抽煙,偶爾不耐煩地東張西望,嘴邊呼出幾縷纏繞的煙霧。
黎詡停好車大步過去,勾著對方的脖子無賴地笑“瞧你這勾人樣,待會兒唱歌彆把觀眾嚇著。”
女郎模樣姣好,美目一瞪風情萬種,一說話卻是清亮的男聲“老子要勾男人!上次那個氣死我,中看不中用,被我反攻還嚇得嗷嗷叫!”
黎詡服了過慣糜爛生活的施成堇,他抽走對方夾在兩指間的煙,湊到自己唇邊吸了一口,隨後撚熄在滅煙盒裡。他摟著施成堇走進酒吧,伏在對方耳邊調侃“跟了我啊,我中看又中用。”
“滾,你個小屁孩。”施成堇用手肘頂開黎詡貼近的胸膛。他比黎詡大四歲,高中讀完就出來混社會了,正經工作沒找著,人脈關係倒是很廣。有死黨嘲笑過他人脈都是在床上搞出來的,他抽著煙眼神飄渺“邊搞事兒邊搞人脈,兩全其美了不是?”
“身材不夠圓潤,滾不成。”黎詡眉頭輕揚,用施成堇的話來說,就是副混不吝的樣兒。
兩人停在樂隊排練室外,施成堇壓著門把將門推開,下一秒便靈活地往黎詡身後躲。黎詡早有預料,抬手接住從屋裡飛出來的鼓棒,耍帥般在指掌間來回轉了幾圈。
罪魁禍首韓啟昀坐在架子鼓前笑得囂張“你又遲到了,等下表演結束按老規矩來。”
施成堇從黎詡身後冒出腦袋,拿手指戳戳黎詡的肩膀“自罰三杯。”
“改天吧,明天還得上課。”黎詡將鼓棒扔給韓啟昀,把牆上掛著的電貝司取下來。
站在電子琴前練曲子的顧往因分心而彈錯了音,他不可置信地轉頭“上課?”
窩在破沙發裡給吉他調弦的宋閱年表示能理解“因為想多見見軒臨吧。”
黎詡勾了個高腳凳坐下“屁,剛分手。”
顧往倒吸一口氣,施成堇給黎詡頂了個大拇指。
兄弟幾個默契地沒再這話題逗留,各自碰上專屬自己的樂器後就開始排練今晚上台要表演的曲目。
沉迷樂隊在“沉溺”人氣頗高,來吧裡的顧客很吃五個隊員的顏。都說始於顏值忠於才華,沉迷的主唱和樂手不是沒有實力,精通各自的樂器不說,表演的歌曲類型多樣化也能迎合各種人群。
果不其然,整場表演下來,舞台四周又堆滿了鮮花,施成堇走在最後,離開前蹲下身抽了枝玫瑰,對台下某男人拋了個媚眼。
排練室內,韓啟昀開了罐冰啤解渴,老舊的空調良久沒吹冷狹小的空間,他立在出風口下罵罵咧咧“老板也忒摳門了,拿咱們賺那麼多錢都他媽不給換個空調,黑心資本家!”
“能給咱們免費排練室就不錯了。”宋閱年說。
顧往環視一圈,五人隻回來四個“濕精又覓食去了?”
“九成九是,你沒聽他今晚唱得特起勁嗎,台下準有他那盤菜。”黎詡掛好貝斯,拎上背包揮手,“哥們,我先走了啊。”
“我跟你一道。”顧往跟上,嘴裡含著顆薄荷糖,說話都能讓人嗅到清新的薄荷味,“說說,怎麼跟軒臨分了?”
顧往和談軒臨是同班同學,高二那會兒當風紀委員的談軒臨抓住了幾個躲在操場後抽煙的高一男生。有人把捧著小本子要記名字的談軒臨押到坐在欄杆上吞雲吐霧的黎詡麵前“詡哥,打不打?”
被反剪著雙臂的談軒臨毫無畏懼地瞪著他,黎詡把手繞到對方身後奪走了本子和筆,在上麵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不打,搶回來當你們嫂子。”
時隔半年,黎詡仍想得起談軒臨那時無措的表情。他在車棚外駐步,掏出鑰匙串拋了拋“本來就沒有多喜歡,何況他都高三了,免得影響他學習。”
顧往可不信“我看你就是隨便找個人跟家裡作對,過癮了又把人甩掉。”
“沒你想的那麼複雜。”黎詡找到自己的街車蹲下開鎖,“載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