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願抱著攤主拿給他的小小酥搖頭“想要其它的。”
“可以,”黎詡的語氣挺胸有成竹,“要哪個?”
舒願掠了一眼,還是問的那句話“哪個都可以嗎?”
黎詡笑道“對。”
最中心的獎品是個方形的籠子——準確來說,是籠子裡的貓。這隻貓應該剛出生沒多久,小小的,縮在籠子一側不敢亂動。
來這攤子玩兒的人不約而同都想套那隻小貓,但圈子要麼隻碰到籠子一角就滾到一邊,要麼就撞倒籠子周圍的獎品磕在籠子上。舒願觀察過了,一有什麼動靜,小貓就害怕地蜷成一團,可憐得很。
“要它。”舒願指向小貓。
黎詡點點頭,不緊不慢地問“要是套不中呢?”
隔壁有對情侶也在向小貓發起進攻,舒願有點急“你可以。”
你就是同情它被欺負。
這句話被黎詡收在心裡沒說出來,他走了幾步調整位置,邊活動著腕關節邊問“你能養嗎?”
最實際的問題舒願還真沒考慮過,他覺得那隻貓像曾經的自己,他隻想把它帶走,卻忘了擁有它後該如何安置它。
僅憑一顆憐憫之心就想對一條生命負責,舒願才看清自己自私輕率的想法有多不著邊際。
“還是算了,”舒願垂下頭,“要薯片吧。”
黎詡笑了笑,視線鎖定獎品,右手握著圈子一拋,圈子平穩地向前飛去,輕而易舉地套中了中央的籠子。
圍觀的人連同攤主都發出驚歎,黎詡捏捏舒願的肩膀“我養吧。”
貓不是什麼名貴品種,看毛色大概是兩隻不同顏色的野貓交配生出來的家夥,在廢棄倉庫裡、居民區的草叢中,這種貓都隨處可見。被作為最特彆的獎品放在攤子中央,不過是攤主為了吸引顧客的把戲,就像錢包裡的一塊錢不值錢,但丟在路邊的一塊錢都有人爭著去撿同理。
兩人把貓帶回了酒吧,時間掐得挺準,剛坐下,宋閱年就抱著吉他上台了。
“我去,你們從哪兒弄來這麼個小野貓?”韓啟昀坐在卡座最外邊,黎詡提著籠子過來時他就瞧見了,“彆是撿回去給餅乾配對的吧?”
“滾啊,都是公的,怎麼配?”黎詡把籠子放舒願腿上,麻利地開了罐果汁放他麵前。
顧往湊過來,手指戳了戳小貓的爪子“叫啥名字啊?”
名字在回來的路上就起好了,舒願回答得很順口“小小酥。”
小小酥除了四個爪子和下巴那一塊是白的,其餘部分都是黑的,像穿著白襪子去偷喝了牛奶沒擦乾淨嘴。
“誰養啊?”顧往問,見舒願朝黎詡瞄了眼,又憋著笑道,“那餅乾得吃醋了。”
“不會,”黎詡插了句嘴,“它愛鬨,多個夥伴陪它,高興還來不及。”
這相當於保證的話讓舒願放了心,他摸摸小小酥的腦袋,轉頭小聲對黎詡說“謝謝。”
“你要真謝他就幫他補補課,”顧往碰了碰舒願的手臂,“他爸還挺期待他的段考成績,彆讓他爸空歡喜一場。”
在人人都顧著享樂的娛樂場所提起學習似乎不那麼應時,黎詡卻認同顧往的提議,任何能跟舒願拉近距離的活動他都樂於參與。
舒願微怔,隻遲疑了幾秒鐘就答應“好。”
抱著吉他彈唱古風歌的宋閱年吸引了很多女顧客的眼球,顧往朝嘴裡扔了顆花生米,讚歎道“宋哥還挺能駕馭這種曲風的。”
韓啟昀按著手機,不時地抬頭看一眼“誒,那邊是不是有個古代人啊。”
“神他媽古代人,”黎詡笑他,“人家是穿了個漢服。”
“哦漢服,”韓啟昀說,“宋哥是不是一直盯著那妹子?”
黎詡看都不用看“彆瞎說,宋哥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的是你,”韓啟昀起身後又指指顧往,“還有你。”
“上哪去?”顧往問。
韓啟昀揮揮手“小綺在外麵,我帶她進來。”
舒願摸出手機,上麵沒有未接來電。
“我要回家了,”他扯扯黎詡的衣袖,“很晚了。”
他的本意隻是知會一聲,出了門左拐直走就有公交站,他完全可以自個兒坐車回去。但黎詡顯然把這句知會當成送他回家的請求。
“那走吧,”黎詡喝光剩下的半罐啤酒,抬手在唇邊一揩,“我送你。”
“路上注意安全。”顧往對舒願笑嘻嘻道。
黎詡“嘖”了聲“我還沒那麼禽獸。”
推門出去時碰見了在路燈下和女朋友膩歪的韓啟昀,對方抬抬下巴“走了?”
“嗯,明晚再聚。”黎詡說。
舒願提著貓籠子走下門前台階,抬起眼時和韓啟昀女朋友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她瞪大眼震驚地看著舒願,上下打量過後不敢置信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舒願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被他刻意遺忘的人和事重新在每一個腦細胞中跳動起來,狠狠衝撞著他妄自放下的過去。
“彆,彆說……”舒願兩排牙齒打著顫,眼中神色變得哀戚,“求你了……彆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