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舒願扒拉乾淨碗裡的飯,將碗筷擱下,“我去做作業了。”
作業本攤開了,舒願卻無半點做作業的心思。他拿過手機點開短信編輯框,刪刪改改才把消息發了出去。
書桌上正在充電的手機短暫地亮了下屏幕,黎詡剛好洗完澡出來,用毛巾擦著濕噠噠的頭發。
陽台的貓彆墅裡,小小酥臥在軟墊上,餅乾趴在它身上伸著舌頭舔它的下巴。黎詡給它們的食盒添了點貓糧,惡作劇似的捏了把餅乾的耳朵,結果被它一爪子揮開了。
“見色忘主的家夥。”他笑罵,趿著拖鞋進了裡屋,隨手拿起手機解鎖看了眼。
——不要打聽我的過去。
“黎詡。”黎文徵在外麵敲門,黎詡放下手機,走過去開了門。
黎文徵沒進來,就倚在門邊往臥室裡打量了一番,目光觸到書桌上被翻開了的習題冊上時染上了笑意“在學習?”
“隨便看兩眼。”黎詡瞄到他手中的資檔案袋,“這是?”
“那起欺淩事件的報道,”黎文徵把檔案袋拍到黎詡胸前,“若不是知道你心理承受力強,其實我不建議你看報道的內容。”
拿在手上的檔案袋陡然有了千斤重,黎詡沉默片刻,才道“謝謝爸。”
再晚點兒的時候黎詡給舒願回了電話,那邊響了一聲就接通了,舒願的聲音在寧靜的夜晚顯得清清冷冷的“黎詡。”
“還沒睡?”黎詡靠在床頭,腿上放著檔案袋。
舒願的聲音很輕“你今天找強子了?”
黎詡能聽出舒願言語中的小心翼翼,他歎了聲,扯謊道“我連他家地址都不知道,上哪找去?”
舒願鬆了口氣“你今天沒回學校,我以為……”
“段考那段時間太要我命了,我還不能重操舊業逃逃課了?”黎詡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輕鬆,“明天就回來,彆擔心。”
“我沒擔心。”舒願的心情還是輕快不起來,“黎詡,你彆查我。”
“說什麼呢。”黎詡捏了捏檔案袋。
“如果你不想我恨你。”舒願說。
黎詡的手指在袋口未撕開的密封條上頓住。
“我知道了。”
早起的環衛工人掃去一地落葉,掃帚擦過地麵的沙沙聲響喚醒了冬季的街。
平時下了課挺好動的學生到這個季節都窩在教室裡不願出去,除非是冷得不行了抱著水杯跑去水房接一杯滾燙的開水暖暖手。
南方的教室不裝暖氣,冬天的水冷得也快,水房的水再多也經不起學生每節課倒了又接的這麼折騰,通常跑得慢的學生都是白去一趟。
舒願拽住拿起他的水杯又要往外跑的黎詡,使勁兒把人扯了回來,奪回自己的水杯放到桌上“說了不用。”
“我看你上課冷得直發抖,”黎詡趁勢摸了把舒願的手,“手都是冰的。”
舒願觸電似的將手縮了回來。
身後卷起一股狂風,全皓朗抱著兩個水杯推門進來,又哆嗦著把門合上,擋住了肆意擠進室內的冷風。
“嘖,你非要從後門進來嗎?把他凍感冒了你負責?”黎詡抱怨道。他對全皓朗意見特大,二次段考後重新排座位這人又坐到了他們倆前麵,天天拿著不同習題騷擾舒願,偏偏全皓朗又是住舒願隔壁寢室的,黎詡每次看著他們午休完一道走回教室就心煩。
特煩。
煩人的家夥還遞了個水杯給舒願“沒事詡哥,我可以分一個給舒願暖手。來舒願,接著!”
“不用……”舒願的謝絕不敵對方的熱情,全皓朗把水杯塞進他的懷裡,未擰好的瓶口滲出了水沾到了他的衣服上。
黎詡二話不說把水杯拎回全皓朗懷裡“他說不用。”
“多管閒事。”舒願睨了黎詡一眼。
“誰說你的事是閒事了?”黎詡坐下,拽了舒願的手揣進自己的衣兜裡裹著,“這裡有恒溫暖手寶,借你用。”
恒溫暖手寶張開五指扣緊舒願的手,舒願鉚足了勁也抽不出來,抬眼還對上黎詡眉飛色舞的表情,氣得他用指甲摳對方的皮肉“你鬆手。”
“不鬆。”黎詡疼得齜牙咧嘴,反倒逗笑了他的同桌“活該。”
摳也摳了,罵也罵了,黎詡就是死活不放手,舒願也無法,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直到上課,要做筆記時才瞪視著逼對方鬆開。
滲入表皮的暖意不易散開,覆蓋手背的體溫似乎跟隨著血液流動全身。
舒願愣了愣神,慌忙按下了內心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