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金鐘罩有些拖謝淵的後腿,但實際上一門能初入宗師的功法,在佛門的分類裡已經是“神通”一級。
能修到宗師的佛門神通,以及其他差不多品級的功法才在第三層,第四層的難度可想而知。
結果謝淵看起來又要速通了……
展現完“易容術”後,雜學部自然是無可爭議的直接通過。
到了最後的天機部,那名麵容平淡的中年男子問道:
“陣法、卜算、秘術?”
謝淵沉吟一下,道:
“秘術。”
陣法他恐怕夠嗆了,但是秘術的話,天隱術一魚兩吃,他感覺能直接通到第七層。
對謝淵來說,他其實隻有雜學、天機、內功以及百兵有信心直通七層,其他的便是劍法也不見得。
“何種秘術?”
男子又問。
謝淵想了想,還是道:
“幻術。”
天隱術的神奇,不妨藏著幾分,正合其中隱字。
那男子眼中光芒微閃,道:
“好,我也對幻術略通一二,便來比試比試。”
他說完,雙目中陡然綻放絢爛的色彩,仿佛七色琉璃,光芒一閃而逝。
麵前的謝淵如同被虹光照耀,頓時神情有些恍惚,呆呆愣愣。
中年男子見狀,有些失望,微微搖頭,雙目中的光芒收斂。
他淡淡道:
“天機部不通,你還不能參閱第四層天機部。”
謝淵沒有說話,仍然是魂不守舍的模樣。
中年男子不由皺眉,按理說他幻術都未全開,心誌堅定的武者不至於陷入其中如此深,半天也醒不過來。
這點兒秘法修為,怎麼上得第四層?怎麼敢來挑戰的?
中年男子心中又是疑惑又是不以為然,隻得走上前去,拍拍謝淵的肩膀,準備用物理方法喚醒他。
結果他的手剛剛碰到謝淵,謝淵的身影就如同泡沫一般突然消散,融入空氣之中。
中年男子頓時大吃一驚,他霍然轉頭,然而周圍都沒有謝淵的身影。
倒吸一口涼氣,他趕忙問道周圍的同僚:
“他人呢?”
然而周圍的同僚沒有一個回答他,都是同樣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樣。
男子心中浮現起不妙的預感,他陡然衝到最近的一名守衛處,拍拍他的肩膀。
啪——啪啪——
氣泡破碎的聲音連續響起,周圍的七名守衛全部都變成了絢爛的泡沫,映照著七色的虹光,將周圍顯得如夢似幻。
中年男子倒退一步,差點坐到地上,然後陡然睜開眼睛。
周圍七名同僚目光奇異的看著他,有人見他睜眼,笑眯眯的道:
“你嚷嚷什麼呢?”
“嚷嚷……”
中年男子神情恍惚,然後突然問道:
“謝淵呢?”
“已經走了,他說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醒,明天再來問結果。”
管事解釋道。
“走了?”
中年男子有些莫名的四顧一眼,然後走到近處,拍了拍那守衛的肩膀。
那同僚頓時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你乾什麼?”
“哦,沒什麼……”
鎮守武庫的守衛許多並不能隨意離開,隻能輪換休假,故而許多人都沒有見過謝淵之前轟動全族的切磋,隻是有所聽聞。
但就算見過了,恐怕絕大多數人也隻把謝淵的秘法當做能有幾個分身幻象的法門。
實際上,謝淵用天幻術可以編織出一個完整的幻境,隻要對手中招幾乎發現不了。光憑這幻術,他就能當一個江湖上少有的“旁門左道”,而且還是極為難纏的那一種。
隻不過幻術勝敵,對實力來說幫助太小,謝淵法門雖多,走的還是正統的路子。
第四層也全部通過了。
速通前四層三十二部,雖然大多數的試煉對謝淵來說沒有費幾分功夫,但是加在一起也讓他有不小的消耗。特彆是第四層開始,難度明顯增加。
故而謝淵打通第四層之後,評估了下自身狀態,再加上預估的第五層的強度,決定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來。
或許其他的幾部還好,但是外練部謝淵自己覺得需要養足精神。
其他七部哪怕最弱的拳掌對謝淵來說都是信心十足,唯有最基礎的外練有些拿不準。這金鐘罩已經成了木桶上最短的那一塊板子,確實該換了。
走出謝氏武庫,日頭已經西斜,暗金色的殘陽照耀在大地上,給謝淵拖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他發現周圍遠處竟然還有許多族人在那等候,不由搖頭,有這功夫看熱鬨,去修行多好。
“怎麼樣?怎麼樣?”
一個粉色的身影蹦了出來,兩條長辮子在腦後雀躍的晃蕩。
謝淵看著比自己還期待的謝靈韻,笑了笑:
“還行吧,明天看能到哪兒。”
“沒事,第一天不適應也是正常的。”
謝靈韻以為他不習慣,趕忙安慰道:
“裡麵的各部守衛都是對應法門的專才,經驗老辣,確實和年輕一輩的不一樣。但以你的天賦,回去琢磨琢磨,想登樓不難。你是初次前來,至少這一個月內沒人催你呢!”
謝淵沉吟道:
“應該用不了一個月那麼久。”
“對吧?我知道以你天資,肯定沒問題的。”
謝靈韻笑嘻嘻的:
“走,我送你回去休息!”
謝淵見她推著自己往前走,失笑道:
“我還沒那麼虛弱。”
兄妹倆一前一後的走了,不少周圍的人默默注視,漸漸議論起來。
“待了挺久啊,你們說今天他登到哪兒了?”
“第三層?”
“我看未必。據我觀察,他的神色並不喜悅,估計上二層都夠嗆。”
“喲,還是個相麵大師。”
“哼,本來就是!看他一臉苦相,最終能不能勉強上四層都難講!”
“不上三四層,都不值一提!彆問我幾層,我那是沒將修行放在心上,我要是從小練功,隨隨便便可以進三四層的!”
“得了吧,還上武庫,你上炕都費勁。”
而在武庫頂樓,白須白發的瘦小老者躺在躺椅上,一片安靜。
謝奕站在他的身邊,遙遙望著謝淵的背影,眼神也有些複雜。
兩名謝家的頂尖強者都有些沉默了。
“謝家……好像沒出過這樣式的啊。”
老者終於開口,緩緩道。
謝奕也有些莫名道:
“我知道他肯定能讓人刮目相看,但是是以這種方式,還是讓我意外。”
老者緩緩點頭:
“我已經覺得高看了他一眼,頗多期待,沒想到還是看低了。你說說,他到底是什麼根腳?這些功夫,能是在山村裡學會的?”
謝奕遲疑一下,道:
“我知道的他在雲山劍宗求過一段時間道,而其他的秘法,或許跟平西王府以及北都山慕家有關。”
老者麵色變幻,歎道:
“這樣倒也能說得通。但他本身的天資悟性,屬實是太驚人了。”
謝奕也點點頭。
謝淵今天的表現,無疑在兩名頂尖高手的眼裡也是覺得匪夷所思。
特彆是斧法,之前謝淵從未在謝家展現過。謝奕就算有所耳聞,但從未眼見。
哪怕隻是簡單的幾斧,樓頂上的這兩位也覺眼前一亮,其中玄奧和威力,讓他們都同樣震驚。
那種渾然天成的感覺,不是浸淫一輩子發揮不出來,仿佛謝淵從娘胎裡都在練斧頭一般,比他的雲龍九式都嫻熟得不可以道裡計。
聯想到謝淵微末時賴以為生的手段,謝奕表情有異,難道他還是個不忘初心的家夥?
老者緩緩道:
“若是他有這般悟性這般天資,那讓他現在接觸第八層,也不是不能破例。”
謝奕麵色嚴肅,輕輕點頭。
老者卻又道:
“再看看吧,看看他後麵幾天還能給我什麼驚喜。”
族地一角的屋子裡。
老十三叔焦急的在屋裡來回踱步。
他坐了又站,站了又走,走了又坐,在屋裡已經這樣一天,讓其他人不勝其擾,都悄悄告退,隻有那主持賭檔的中年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在這單獨奉陪老賭鬼一個白天。
不過中年人的神情也沒好到哪去,他的麵容也有些焦急,生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雖然距離期限還遠,但要是謝淵的表現不佳,恐怕也能看出上限。
七日七層……五層全通……
中年人輕歎一聲,看著老十三叔有些淩亂的頭發和腰間佩劍,他是真不想贏這個錢。
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屋內兩人都是精神一振,心中忐忑。
“老爺,那謝淵已經從武庫裡出來了!”
“可有結果?”
中年人還沒說話,十三叔直接揪住那信使問道。
傳信的人搖搖頭:
“還沒結果傳出,老爺讓我看到謝淵出來第一時間回報……但他的神色看起來不怎麼高興。”
“神色難看?”
十三叔和中年人的神色都難看起來。
中年人麵目沉凝,嘶聲道:
“無妨,守衛該換夜間輪值了,消息應該很快傳回來……”
“報!”
不多時,門外又傳來急急的彙報聲,有人衝進來報:
“老爺,有結果了,有結果了!”
“什麼結果!說!”
十三叔直接拿住那人的胳膊,眼睛發紅道。
那人脖子一縮,喊道:
“謝淵一日登四樓!四樓三十二部,全通!”
“多少?!”
十三叔感覺眼前一花,聲音都變調了。
“前四層,全通!”
中年人麵色大變,而十三叔不移不動,如同石化。
過了一陣,一陣夜梟般的怪笑從屋裡響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翻本啦!”
真有這麼神的人?
中年人麵容驚疑不定,不過看到十三叔雖然欣喜若狂,但畢竟沒有輸的發狂,頓時感覺鬆了口氣。
不過他掃了一眼十三叔押的賠率,臉龐突然抽動起來,又不想他贏了。
謝淵在夕陽西下之時出了武庫,而他的表現在太陽落山之前就已經傳遍族地。
“一日四層三十二部?怎麼可能!”
無數一模一樣的驚呼在各處響起,許多人都連連搖頭表示絕對不信,直到附近也傳來鄰居同樣的叫嚷聲,才陷入安靜和震驚。
前段時間的切磋熱度還沒過去,謝淵登樓的消息顯然又引爆了族地裡的討論,到處都是人議論紛紛、熱熱鬨鬨,不知道的還以為過年了。
在這熱烈的氛圍中,十三叔喜滋滋的回到了自家的院裡。
他的宅院不算小,論及血緣,他還算和主支很親近的人。
“夫人呢?”
老十三叔一進院裡,就拉過下人笑嗬嗬的問道。
他趾高氣揚,忍不住要和老太婆說道說道。
他就是想爭一口氣,想要把自己輸的錢都贏回來,讓家人知道自己不是隻會輸隻會敗家!他能翻本的!
“夫人已經關在房內生了一天悶氣了,讓我們都不要管她,飯都吃不下呢。”
丫鬟小心翼翼道。
老十三叔哼了一聲,自顧自走向房裡,拖長聲音裝模作樣道:
“芷蘭,我回來了!我給你說,你就是婦人見識,我這次押中了這輩子最大的真龍!你知道賠率是多少嗎?我告訴你,我給你買一百倍的釵子耳環回來都沒問題,你……”
十三叔的嗓子突然卡了殼,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鵝,喉嚨嗬嗬發不出聲,全身的力氣都在極速消失。
裡間內,一位衣著華貴、氣質優雅的老婦人吊在梁上。
門開後吹進一陣風,她單薄的身子微微晃蕩。
老十三叔眼前一花,踉蹌的扶住了旁邊的門框。
他感覺自己比聽到謝淵一日通四層時更暈了。
他顫顫巍巍的看向數十年發妻的臉,上麵一片慘白,已經沒有一絲生氣,隻有自己早間留下的掌印仍然發青,清晰可見。
“芷蘭誒——”
一陣慘嚎在這座院裡響起,和謝氏族地的熱鬨格格不入。
“不想輸啊……”
屋子內,中年人拿著算盤又算了一遍,眉頭緊皺。
不會真要讓老十三叔押中了吧?
他黴了一輩子,怎麼臨老轉運了?
中年人麵色陰晴不定,這要是輸了,他之前賺的都要賠出去,還得倒貼不少。
搓了搓牙花子,他嘶聲道:
“這謝淵,這麼厲害乾嘛?哪怕要登樓,拖個一個月不行嗎?”
中年人麵色難看,這要是真被十三叔中了豹子般贏走所有錢,他今年都睡不著覺。
“不成,真要是輸了這陣,得想個辦法再賺回來!
“嗯,之前開檔就說的隻坐莊抽大頭,自己不動本金,這規矩可不能破。
“不行!抽水想翻本得何年何月去了?要是再來一次這種,翻身都無望!”
中年人咚的一下砸了桌子,咬牙道:
“真輸了我就下次自己下場!當了這麼久的莊,什麼套路我還不清楚?
“哼,但這謝淵最好還是彆往上登了!說不定就卡在這裡呢?一日四層三十二部……不大可能。但不亮骰誰知道?
“不想輸!”
中年人自言自語,在那巨大的賠率前也有些魔怔。
嘭的一聲,他的門被驟然推開,嚇了他一大跳。
幾名身著家族宗法堂服飾的族人走了進來,對著他嚴肅的道:
“謝誠,私設賭檔,逼死同族,現在宗法堂要帶你去問話!”
“啊?”
第二天一早,謝淵精神煥發,又到了謝氏武庫的門口。
謝靈韻陪他一起來,沒有跟他嗆聲,主打陪伴,變成了一個限時乖巧的妹子。
“謝淵,來了啊!”
“謝淵,加油!”
“謝淵,你嘛時候上第八層啊!”
今日圍觀的族人明顯比昨天更多,甚至不少人熱情的跟謝淵招呼著,仿佛在看什麼稀奇的動物,讓謝淵和謝靈韻兄妹倆都有些不自在。
謝靈韻有些疑惑的歪著腦袋:
“喂,他們怎麼好像對你很期待的樣子?”
“可能覺得想看樂子吧。”
謝淵無所謂道,他沒有深究。
謝靈韻掃了一眼,有些半信半疑,總感覺周圍的人眼神有些佩服,不像是看樂子,像是來瞻仰一般。
昨天她送了謝淵自己就回了自家的院落,早上起來又和謝淵一起過來。她住的地方自然清幽,沒人打擾,故而現在全族都知道謝淵的表現,就她不知道。
眼見謝淵又要走進去,謝靈韻忍不住安慰道:
“沒關係,不要給自己壓力,三層樓也很厲害的。”
“……”
謝淵擺了擺手,踏入了謝氏武庫。
和第一層的管事守衛打了招呼,謝淵一路上到四層,暢通無阻。
至少謝氏武庫前一半的地方,對他是隨意開放了。
第四層已經有不少良品宗師功法,真要認真參詳,也是足夠。
不過謝淵誌不在此,他的目標至少是第五層。
和第四層的管事確認自己昨日天機部也算通過,謝淵便踏上了更高一層的樓梯。
第五層的麵積明顯比第一層小,幾乎隻有第一層的一半,收藏的秘籍更是遠遠不如第一層那麼多。
不過這裡的任意一本,大概都比第一層的加起來還珍貴。
而據謝奕所說,這一層的外練部,有一本金鐘罩同類的佛門外練功法,適合自己。
謝淵看著那名氣血雄壯的守衛,沉聲道:
“請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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