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赤紅,雷霆將落,一團濃過一團的烏雲堆疊臃腫,從內裡映出不祥的紅光來。
所有人都生出力竭之感,刀劍光影壓抑著人心。
毫無征兆地,起了罡烈的大風,呼嘯著,帶著裹挾一切的勢態,激起著下方寒淵千重浪,也攪動天邊萬重雲。
燭氏陰現身了。
滔天的嗜血魔氣自他身上溢出,湧動著,四散而去。叱雲闌的軀體還是那個軀體,但除了皮肉,任誰都能認出他非此間之魂。
眾人都察覺到了這兀然出現的巨變。
靈域眾人之勢本是壓下魔域一頭,卻驟轉態勢,魔域眾人像瘋魔一般,麵目變得癲狂,手裡的招式變得更為狠辣,且不管自身受了何種傷,都似乎是感受不到疼痛。
寒淵之上的魔族人都似受到了感召,心中烈火灼燒,連痛意都被這烈火燃燒殆儘,心頭隻剩無處宣泄的殺欲。
亓鴆終於等到了燭氏陰現身,這會兒,當即出現在寒淵之上。
兩人身上魔氣可怖,身邊數丈之內,沒有人敢近。
見到對麵這張臉,亓鴆便一瞬反應過來,了然了一切,原來,從前那老海淵王不過是個傀儡。
悔恨滿溢他的心頭,早知如此,寧可全殺,也不該放過。
燭氏陰笑著:“你確實比你父親更甚,這軀體,千百年來,我還是頭一次用上。”
亓鴆聽著燭氏陰的話,眉心間聚起難解的鬱色。
似乎是因為到了這最後一役,燭氏陰反而不吝與他相談:“當知你父親同我一樣,選擇了以同源血脈來當容器來避死,他本可以不死的,但是……你還是留下來了。”
燭氏陰沉下臉,“你既活了下來,那麼他必死無疑。”
兩人身形已然交錯開來,一切都是那麼的快,赤紅血氣同濃黑魔氣相交,一時間竟難分高下。
自然有人看見了那邊,雖是對魔族人之內自相殘殺存疑,但這兩人修為恐怖如斯,並不是他們能插手。
隻盼著最好落得兩相敗亡的下場,可若聯手……
那後果不是此戰靈域中人能承受的。
亓鴆手中骸音劍擊中了他:“苟延殘喘蜷縮在他人皮肉之下裝人,這做老鼠的滋味,你自然是適應極了。”
燭氏陰不為所動,隻是手下殺招詭譎了許多。
燭氏陰才接手這軀殼,至多隻能用出六成修為,對上亓鴆自然棘手。
燭氏陰眼角滲出血來,他全然不在意,反而揚起挑釁的笑:“你這般激我,是希望我拿出她?可惜,一個器皿,我便是殺了剮了,你也尋不到她之所在。”
亓鴆手中骸音劍受情緒影響,無邊的怒氣似煉化它之時的烈焰,引得骸音劍陣陣震吟。
兩人戰場擴大到了不可忽視的地步,甚至阻礙了兩方人的混戰。
……
任晚自己仍待在這虛無空間中,她身上沒有東西能讓她辨認時間,她也不知這方天地同外麵的時間是否一致。
但是,她似乎隱約聽見了燭氏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