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瀟剛剛湊近謝玨,就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苦之清香之味,聞之令人精神一振。
倒是像藥香。
她沒有多問,麵上堆著討好的笑容,樂嗬嗬地道:“遵兄長之命。”
東宮的下人們都被趕了出去,謝玨將外衫褪至腰腹處,裸露在外的皮膚在宮燈之下泛著皙白的光澤。
謝瀟小心翼翼剪開紗布,筆直的脊背上露出了一截猙獰的斜向傷口。
她沒想到自己一滑倒真的給人弄受傷了,歉疚之下手中的動作愈發輕柔起來。
謝瀟手指微涼,敷藥的時候,殷紅的指尖不經意觸碰到他那壯碩結實的背上,似有似無的冰感令謝玨背上火辣的疼痛減少了幾分。
“對不起三哥。”看到那露著皮肉的傷痕,這一次她是真心賠罪的。
“毛手毛腳的。”謝玨啐了一口。
塗完了藥開始繞紗布,謝瀟的手臂圈過他臂膀,兩人形成一種詭異的曖昧,男子性感又迷人的氣息噴在臉上,令謝瀟有些羞赧。
她精致嬌小的耳垂一點點變紅,如同兩片粉嫩的櫻花花瓣。
“七弟這是……又臉紅了?”
胸中劇烈起伏,跳如擂鼓。謝瀟抿了抿唇,麵上不敢露出一絲端倪:
“三哥芝蘭玉樹,身姿如風,叫小弟很是羨慕。”
謝玨看著庶弟那纖巧的下頜,唇角不動聲色的勾了勾。
巴結諂媚的話倒是張口就來,油滑油滑的。
“在禦泉的時候,為何故意要將孤推倒?”
謝瀟料聽說他睚眥必報,果然叫自己來侍奉傷病也是有原因的。
這位太子既然會如此問,想必‘不少心摔倒’的說辭已經難以說服他了。
“我是為了三哥好。”她說。
謝玨側過身來盯著她,難以理解:“故意讓孤受傷,竟還說是為了孤好?”
謝瀟給他綁紗布的手都有些發顫,“我擔心三哥的安危,不想讓你去參加明早的開年朝會。”
謝玨微怔。
大淵朝沿襲了前朝正月十七作為開年大朝會的慣例,這一天百官朝服依品階班立,百官還要麵見陛下彙報下轄治理情況,禮儀司還要陳列諸臣賀表,皇帝會不定時抽查百官名曰“年終考績”,許多官員都會被當場提問。
且淵帝提出的問題角度清奇而刁鑽,內容寬泛而偏門,許多大臣都是站的汗流浹背。
謝瀟的意思是,太子兄長久不設朝政,又在文人輩出青鬆書院深造多年,乍一參政,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且明皇後所出的四皇子早已在朝堂行走,六部中也有些人脈,元後的嫡子與繼後的嫡子免不了被人比較一番。如若四皇子一派的大臣們發難讓他解疑辨惑,多番試探之下恐怕他會招架不住。
謝瀟說的也算常理。
但太子參政議政天經地義,他隻不過是拿回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哪有畏難而避著不參政的道理?
“七弟,宮中人人都會站隊,你是哪一派的?”謝玨忽然笑問。
這是個相當敏感的話題。
“效忠君王天經地義,三哥您又是儲君,我當然站三哥這一派的。”
“是麼?可今日是你與孤第一次見麵,你竟然對孤表忠心?”謝玨嗤笑一聲:“孤隻有一個空頭銜,父皇不親又無娘舅撐腰,朝臣也沒有熟識的,比不上四弟。你說這話,孤都不會信。”
謝瀟的眸子與他對視了一下,那裡麵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暗流洶湧,殺機暗藏。
從小就被冊封為太子,遠離京城這個政治旋渦中心整整十八年,縱然被淵帝所不喜,但他的儲君之位還穩如泰山。
明明是一句沒有底氣的自謙,可她卻平頻看出一股子狠絕,像是……經過了烈火的洗禮,每一次焚燒,都為他帶來了嶄新的生機。
這個三哥,倒是令人猜不透。
這個話題最後無疾而終,謝瀟換了藥就想回自己的重州殿,侍奉的宮人卻說,東宮這裡的偏殿已經打掃出來了,太子命她住下。
前日裡下的雪還未完全消融,寒風肆意在夜晚中遊走,謝瀟困得不行,遂打著哈欠往偏殿去了。
同是在宮裡,住哪都是住,且明日長公主喜得麟兒要辦滿月宴,她也要一早前去參宴的。
翌日。
東宮的早膳比重州殿的還要精貴數倍,許多珍稀菜品素來都是大宴才有的,謝瀟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感慨著連禦膳房的廚子們都這般見風使舵。
宮中年長的皇子都已開府上朝,除去同齡的謝碭、謝瀟,然後就是年幼的謝謙了。
這三人還沒有成年,是不用上朝的。
謝瀟一早在宮門口見到八皇子謝謙,他雖然眉眼稚氣未脫,但已經隱隱有了翩翩少年郎的風範。
“七哥。”兩人一同上馬之後,謝謙告訴她:“萱娘娘最近心情很不好,你抽空多去陪陪她。”
謝瀟深深呼出一口氣,似無奈又似哀傷,這宮中提起眾位皇子的母妃,唯有萱妃娘娘是獨一的性情古怪。
若是把她當做皇子來養,理應對她多加愛護噓寒問暖的,可謝瀟自記事起,除了母妃身旁的嬤嬤來教她如何隱藏自己的性彆之外,萱妃對自己,幾乎沒有任何關心關注。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