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玨還以為,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劉仲乾因著劉蓁一事,就算不敬而遠之,今後定然難以對自己以誠相待了。
殊不知再次見麵,這老頑童竟然還處心積慮的為太子著想,絲毫沒有記恨劉蓁因此回了夙州被迫養病一事。
此刻,縱然謝玨平日裡處事從容不迫,耳根子也抑製不住發燙,心跳如擂鼓起來。
可眼下又不得不認。
“謝劉學士提醒,孤會注意的。”
謝玨頰邊的冷白皮上染上一抹抹暗紅,本以為這個話題就到到此終止了,哪知,劉仲乾竟然繼續道:
“殿下,老臣知道京城中有個男倌人館特彆有名,就在紅雀大街最裡頭,貴族階級的男子們若有需要都可……”
謝玨好笑地搖了搖頭:“多謝劉學士,方才您勸解的話孤都聽進去了,這男倌人淪於世俗,孤身份不便,便暫時不找了。”
劉仲乾暗笑一聲,最後拱手道:“殿下您貴為儲君,倒也沒有因此沉迷而失了分寸,叫老臣佩服。”
謝玨情緒稍微平緩,道:“劉學士慢走。”
這廂剛與劉仲乾話彆,謝玨卻忽然想起,這些日子耳根清淨,已經多日不曾見謝瀟了。
“七弟,最近還曾安生?”
徐江皺著眉頭撓了撓頭,卻道:“七皇子最近都待在上駟苑,吃住都在那裡,連東宮也不回了。”
謝玨清雋挺拔的身子忽的一頓,“七弟去上駟苑做什麼?”
徐江麵露尷尬,難以言說地笑了笑:“七皇子興許被您給氣著了,殿下您快去哄哄吧。”
上駟苑是負責供養皇家馬匹的地方,這裡主要負責挑選隨侍的馬匹,對這些皇家內養之馬進行日常飼養,騎試馬匹,生病豢養等等。
謝玨剛剛路過上駟苑旁那個水草豐美的牧場,進入排排馬廄時,濃濃的動物糞便之味撲鼻而來。
他掩住口鼻,快速朝裡頭走去。
馬廄中,有一個滿臉汗水卻衣襟華貴之人正在吭哧吭哧地費力給馬匹衝澡。
謝瀟的袖筒高高挽起,白藕一般的小臂正拿著硬刷子清理馬兒身上的紅鬃毛,口中還在碎碎念:
“嘿,這位馬兄,您下次放屁之前先給我打個暗號成不?這氣味又酸又爽的,定是吃多了,下次要多運動才行。”
這匹紅鬃馬體格健壯,也特聰明,它將鼻子高高揚起,上唇朝天卷起,朝她露出了整齊的上排牙齒,似是笑得十分開心。
“還笑!”謝瀟手掌在馬健碩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上駟苑這麼多馬,就你是個不安生的,從牧場跑了一圈就給自己身上弄的臟兮兮的,洗澡上癮了?”
張響的褲腿也卷得如同下河摸魚一般,青年提起一桶水澆在馬兒身上,說道:“七皇子,這馬兒跟您一樣,嘴饞,也會偷吃些不易消化的植物,排泄氣體也是正常的。”
“最近膽子愈發大了。”謝瀟嗔了張響一眼:“我可是皇子,怎麼會跟這畜生一樣?”
張響嘿嘿一笑。
馬兒打了個響鼻,忽有兩大坨東西從屁股上落了下來。
“你瞧你瞧。”謝瀟往後退了一步,捏著鼻子嫌惡道:“它又拉了兩大坨,這馬怎麼整天不是拉就是尿!”
紅鬃馬噅噅叫了兩聲,蹄子刨著地上的土和糞便,和著泥水濺上了謝瀟衣襟的下擺。
“哎——”謝瀟又往後跳開一步,小臉上又氣又笑。
“你這個馬仗人勢的家夥,仗著是父皇騎過的禦駕,也來欺負我是嗎?”
“你信不信我明日在你的糧草中下巴豆?”
紅鬃馬接著又嘶鳴一聲,眨著兩顆烏黑的大眼睛看向她,似乎在說:臭小子,你能奈我何?
一名廄長立在一側賠笑:“七皇子,您刷了半天的馬也累了,不如去班房裡稍事休息,裡頭好酒好茶都給您供著呢,這些臟活就交給奴才們做,如何?”
“不要,我要洗馬。”謝瀟又擼了擼袖子,提著水桶往馬廄外的井裡打水去。
“馬兄啊,你要拉儘快拉,等我再打桶水回來繼續給你洗澡。”
謝瀟邊走邊說,不經意之下撞到一堵人牆,回頭時竟然看到了謝玨。
“參見殿下。”廄長迅速跪下。
上駟苑地處皇宮最西處,廄長在這裡做了十幾年,還是第一次見貴人們踏足這個地方。
張響也撓撓頭,笑道:“殿下您過來了。”
謝玨微微點頭,“退下吧。”
他抓起謝瀟的手腕,從上到下將這個滿身泥汙、渾身發臭的七弟打量了一遍。
給她謀了個太子洗馬的官職,誰知道她竟破罐破摔,真的開始了給馬洗澡。
“這是不能出京任職,自甘墮落了?”
天氣漸暖,謝瀟縱然穿得單薄,但皙白瑩潔的額頭早就布滿了一層細汗。
她昂起了小臉,譏笑道:“這位貴人光臨上駟苑,可是也想順道洗個澡?”
謝玨勾唇,撫了下她的額頭道:“看來是洗馬洗得腦袋發混,連三哥都不認識了?”
“三哥是哪個鴿?公鴿還是母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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