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順著視線望過去,塵煙滾滾、鐵騎如龍,隊伍中間的駿馬上下來一名目光如炬,氣場強大到令人聞風喪膽的年輕男子。
謝玨欣長的腰間懸掛著一把獨特造型和雕刻龍紋的寶劍,每一步都散發著力量與從容,隻往人群中那麼一站,就有如狂風驟雨一般無人可擋的氣勢。
八字胡官差自認為上頭有人,一臉的狂傲之意,嗤道:“我們交鈔庫的官員隻受朝廷管轄,閒雜人等可是動不得的,還不快快讓開!惹惱了我們,明年定要讓你家繳稅繳到哭!”
謝玨冷峻的麵容唇角一勾,有心追責:“這樣的官吏也敢放在平準行用交鈔庫來掌管錢財,你上峰是誰?”
八字胡回了一個名字,“耿超耿大人。”
耿超是主管各地交鈔庫移調的一名戶部司主事,謝玨隻在奏報之中見過這個名字,東宮與戶部數次商議研討之時這個人自然是沒有參會資格的。
謝玨壓著怒氣,又道:“耿超的上司是誰?”
八字胡一臉不屑:“耿大人的上司自然是戶部侍郎張大人,說了你也不認識,問那麼多乾什麼?”
謝玨有心戲弄,饒有興趣地笑了一聲:“張大人的上司可是戶部尚書江敏?江敏的上司又是誰?”
“大膽!你竟敢直呼江大人名諱!”
八字胡真是把目光短淺、有眼無珠發揮到淋漓儘致:“全天下人都知道此次淵統交鈔由太子主管發行,我們江大人的上司當然是國之儲君太子殿下了,難不成你還想說你認識太子?”
太子親衛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縱然遇到了天大的笑話都要端的臉色忍著不笑,可張響素來在主子們麵前行走放鬆慣了,忽然仰天大笑一聲。
他再度押著八字胡官差將他按伏,指著謝玨腰間扁平玉板鑲綴的腰帶,問道:“你自稱是官家人,那你說說,能佩戴這犀金玉帶的人,是什麼身份?”
張響虎背熊腰,一出手就是力道十足,那八字胡身體十分瘦弱,一把被人按倒在地動彈不得。
有百姓驚奇道:“我朝三品官員以下分彆用銀飾和鐵質腰帶,一至二品的王爺郡王一級用玉帶,而這位公子卻是金玉,莫非是……”
人群中忽然如開水一般沸騰,一眾百姓們左看右看,相繼跪地行禮:
“草民參見太子殿下。”
周遭彌漫著緊張與壓迫,連心跳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八字胡官差一臉難以置信,呼吸也凝固成冰,“什麼,什麼?”
不是說太子殿下剛剛出京,還在路上嗎?上頭人說今日收手也是不晚的,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謝玨冷白皮的長指撫至腰間的劍鞘,一聲金屬出鞘之聲過後,寒光淩冽之間,手中劍柄下的明黃色劍穗自空中劃過一道弧光:
“此劍乃天子所賜,威嚴不可侵犯,今日,孤就持這天下至尊之劍,將蛀蟲宵小斬殺殆儘!”
手起劍落,血光四濺。
謝玨堅韌孤拔的背影在天地之間久久佇立。
“孤在此立下重誓,朝廷推行交鈔誌如磐石,凡鑄假售假者力斬不饒,侵害百姓權益者,無論職位高低,皆繩之於法,嚴懲不貸!”
謝玨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令人震爍,百姓們仿佛又在那層層烏雲之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有百姓大著膽子跪行到謝玨腳下,裂滿了粗活口子的手指自懷中掏出了一張發黃發舊的昏鈔,顫顫巍巍道:
“草民鬥膽一問,我們先前從,從這裡兌換到的昏鈔,當如何處理?這可是小的辛苦了十多年才存下的五十貫錢,一眨眼可就變成了一堆廢紙……”
謝玨將百姓扶起,接過了昏鈔匆匆翻看一眼,道:
“小哥莫急,孤隨行的官員今晚都會在庸州的官署落腳,明日你們都拿著手中有問題的交鈔去登記造冊,這些有問題的統統算作官府的,有朝廷給你們兜底,一比一的全部兌換成真正的新鈔。”
圍觀的百姓麵麵相覷,一陣寂靜之後忽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與讚揚:
“本以為半輩子的血汗錢都要變成一堆廢紙了,可朝廷竟然願意回收,工墨廢也分文不取,太子殿下真乃咱們庸州城老百姓的活菩薩!”
“太子殿下慈悲心腸,為民解憂,比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父母官不知道好了多少,真是咱們大淵朝的福星!”
……
謝瀟在客棧中聽說了太子在交鈔庫前現身為民做主一事,歇了半日後,她換上了男子裝束,當先來到庸州官署籌備回收有問題的交鈔事宜。
庸州知府楊大人剛剛接到了朝廷下達配合的指令,對著謝瀟七皇子的身份畢恭畢敬:
“咱們庸州真是好大的榮幸,竟然迎來了太子殿下和七皇子兩尊大神坐鎮處理交鈔一事,下官事先不知殿下與七皇子蒞臨,未能遠迎,還望七皇子莫怪。”
謝瀟有些不齒這位楊大人阿諛奉承,諂媚討好的行為,心道,庸州的交鈔市場潰亂如此,定少不了這位知府大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幸虧是她和三哥提前來了,若敢亮明身份進入庸州,如今市麵上流通的定然是清一色沒有問題的正統交鈔了。
她冷眼道:“沒用的話就請楊大人留著待會兒再說,如今天兒熱,請大人命人搭建幾個涼棚,配幾副桌椅,再準備些好用順滑的筆墨紙硯就成。”
楊大人扯著謙卑與恭順的笑容應下,“得令,下官再挑選幾名行事穩當的衙役過來主筆登記,保管不讓您操心一步。官署內為您預備好了納涼的冰室和撫琴的美婢,好酒好菜供應著定能讓您春……”
她怒瞪楊大人一眼,打斷:“殿下從京中帶來的官員稍後就到,此次主筆由他們親手擔任,楊大人不必操心。”
朝廷官員昏聵至此,謝瀟無奈搖搖頭,忍不住多問了句:“楊大人,你可知,大淵朝這麼多州府,為何唯有庸州會有假鈔昏鈔橫行市場?”
楊大人義憤填膺:“自是那交鈔庫的官員利欲熏心,欺上瞞下,想要將朝廷的真鈔據為己有,這才有了此事。”
謝瀟難掩唇角的譏諷,仿佛已經預知到這位楊大人最終的結局:“楊大人若能將為官的心思用在政務和百姓身上,今日太子殿下也不必親自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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