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咒語漸停,老人緩緩放下手,轉而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尋望的額心。
尋望從被控製的狀態解脫出來,睜開眼與老人對視。
奈桑笑著在他心口前畫了一個五邊形:“特茲拉瑪努伊——你是沙神之民的光,請成為我們的赫努。”
“恭喜你,通過了祭司的考察。”步鳴鷟鬆了口氣“奈桑的鑒心之術可很少有人能通過。”
“上一個通過的外族人,是這隻狡猾的沙鼠。”奈桑掃了眼噩夢“有其師必有其徒,哈。”
尋望一時有些猶豫。
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身份,它承載了太多責任和期望,甚至與一個族群的信仰深深掛鉤,他很懷疑自己能否背負起來。
“在曼努……噢,普通話叫做淪陷沙漠,”老人用手杖撐著站起來,隨手一揚,竟灑下一大把黃沙,在半空中幻化成一幅栩栩如生的沙畫“有一種生物,是我們曼努伊族的朋友。”
沙畫中緩緩浮現出一頭長得很像駱駝的動物,隻不過比尋常的駱駝更小,與大型犬差不多大。
“它們叫眠駱駝,每天能睡十八到二十個小時,並且壽命很長。眠駱駝的幼崽直到三十歲才發育完全,進入成年期。未成年的幼崽是整個眠駱駝族群的寶貝,如果遇到危險,即使是遠在百裡的眠駱駝,聽到聲波都會徹夜趕來為它報仇。一隻幼崽發出聲音,整個沙漠的成年駱駝必將回應。”
奈桑收起沙畫,朗聲道:“這就是沙漠的法則,羽翼未豐者,必得庇佑。你現在,隻是一個幼崽,無需為族群做任何事,相反,曼努伊族會隨時等待你的呼喚。我們現在,隻是需要你的存在。我的族人,需要赫努的存在。”
沉吟片刻,尋望還是道:“但總有需要我做的,如果什麼都不做,我也難以心安。”
“哈,你要做的,都是幼崽的功課。”奈桑笑得慈祥“比如學習曼努伊語,學習草藥鑒識、曼努曆史、眠駱駝喂養指南……我撫養了好幾代赫努,你能得到最好的教導。”
“之後呢?”尋望低聲道“待我成年呢?”
“到那時,你會看到自己的使命。”奈桑仰目看著他“你考慮好了嗎?”
“如果我拒絕,你打算怎麼找到下一任赫努?”
奈桑蒼老的麵容流露出一絲苦澀:“我隻能回曼努,等待神明的下一步指示。”
她拿出一條同樣綴著綠色寶石的項鏈,翠綠的石頭裡懸浮著一個五邊形的標識,如同一個透明的幻影:“這是赫努的信物,如果你願意,就請戴上吧。”
室內靜默了許久,尋望伸手將項鏈接了過來,“我相信老師。”
“euxαpiσt?toνΘe?tη??μμouγiαtηγeνναioδwp?αtou。”奈桑眼睛一亮,念叨著禱辭,踮起腳幫他把項鏈戴上。
尋望感覺到一陣微微的暖意從寶石中溢出來,滲入他的皮膚,仿佛在為他溫養著五臟六腑。
噩夢用大掌揉了把他的頭發:“你絕對不會後悔。對了,你可以順便把你弟弟的戶口遷過去。一般赫努還會有個貼身供奉的赫巫,意思是神的仆人。你回去問問他願不願意。”
“……他不是仆人。”尋望偏頭躲過他的蹂躪,冷冷道。
“哈哈哈哈哈,在曼努伊族,神的仆人可不是奴仆,而是與神明最接近的人之一,地位超群,通常都由ta來傳達赫努的指示。在曼努伊族,赫努信任的人隻有奈桑和赫巫,所以絕不能隨意選擇。”
尋望歎了一聲:“我回去問問。”
“您這次出來,還有什麼安排嗎?”噩夢轉而向奈桑問道“聽說您上次離開失霧區,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歸泓忙道:“我準備帶奈桑大人到人少一點的景區逛逛,她對秘旨教的幾個大教堂也很感興趣,我預約了包場參觀,這幾天可能都會到那邊交流。”
“嗯,隨時和我彙報。”他認真囑咐“星城的教堂樓梯太長了,奈桑的腿不好,你注意點。”
“好的老大。”歸泓熟練地攙著奈桑,小聲道“大人,我們先回去休息?”
奈桑點點頭,她的確是有些精力不濟了。
等兩人離開了,噩夢才歎道:“這任奈桑已經活了兩百多年,為曼努伊族鞠躬儘瘁奉獻了一生,她的身體情況越來越不好,就連力量也已經像風中殘燭,所以她很著急,隻想儘快為部族找到一條光明的出路。”
“老師,你們這些年一直在聯係?”
“不,是示亡號的線人常年遊走在失霧區的邊境,打探裡麵的消息。”噩夢坐回位子上,把放了許久的酒一口飲儘“這次打聽到曼努伊族的消息是個意外。淪陷沙漠自古以來就有沙鼠疫,數代奈桑都在前人的基礎上研製對症的藥物,本來已經可以防治。誰知現在這個瘟疫又變異了,逼得奈桑派人去明城求助。這也是一個不小的風向標啊,小望,霧更大了。”
尋望一下就想起首席說的“平和期即將結束”,這次鼠疫的變異,何嘗不是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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