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還知道你曾經說過……”
宋微塵想起當時孤滄月給她紙鶴時說的那句話,心裡一陣糾扯,
“你想見我時把它點燃,無論天涯海角還是刀山火海,我都會為你而來。”
“砰!”
萬萬沒想到聽了這話的孤滄月沒有半分動情,而是突然抬起胳膊掐住宋微塵的脖頸將她狠狠摜向其身後的假山山壁——雖然距離不過二三尺,力道卻足以讓她五臟六腑氣血翻湧。
“噗!”
宋微塵吐出一口鮮血,悉數落在他掐住她喉嚨的虎口處,整個人看起來奄奄一息,孤滄月卻絲毫不為所動,表情更加陰狠。
“道聽途說,巧言令色!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麼貨色就敢跟本君玩這套把戲。”
“本君倒要看看,你到底為誰賣命,今日又有誰會來替你收屍!”
孤滄月左手倏然抬起,劍指一揮,一道微藍冰晶自指尖發出,轉瞬凝成一把刺晶冰刃,他將冰刃往空中一拋,反手接住,向著宋微塵脖頸劃去!
“噹!!”
數十枚金針刺向那把冰刃,將其瞬間穿透化為冰晶齏粉,金針隨即險險擦著宋微塵耳鬢沒入其身後假山不見——力道之猛,假山上入針處竟多了數道裂痕。
“滄月真君!難為一個小姑娘,怕是多有不妥!”
一個黑影掠空而出,穩穩落在了兩人身邊。
“是你?”
孤滄月一挑眉,滿臉挑釁地看向來人,
“嵇大人不在殿內與境主老兒鬥酒,跑來這裡做什麼?”
“嵇某受司塵大人所托,特來接他的琴師赴宴。”
原來墨汀風早就想出來尋宋微塵,卻被境主拽住商議月餘之後要開啟的“術士定級試煉”,關係重大,他實在脫不開身。
可自從宋微塵離殿,即便她身上有他一半神識,墨汀風也無法確認她此刻何處、是否安好,他定向傳訊給丁鶴染、葉無咎以及莊玉衡,想讓他們去確認宋微塵的情況,也都無法收到回應——想來是境主府中有某種特殊結界禁製的緣故。
再想到她是尾隨著孤滄月出了殿,墨汀風更是情急,隻好托同在殿內的嵇白首出來尋她。
好在嵇白首來的及時,否則宋微塵此刻恐怕已成一縷幽魂。
.
“她當真是司塵府的人?”
孤滄月看向宋微塵的眼神滿是不屑,掐著她脖頸的手終於收回,拂袖負手而立。
沒了孤滄月的“鉗製”,宋微塵再也支撐不住,向著地麵軟去。
“小丫頭!”
嵇白首單手握拳伸臂攬住了她——這是一種不得已而為之的接觸“異性”的方法,足見嵇白首對悲畫扇有多恪守“夫德”。
宋微塵並未失去意識,卻因為孤滄月的幾次發難,身心皆受創而引發前世印記的舊疾,她試圖抬手去摸索腰間藥瓶取一粒黃泉太陽草的丹藥服下,卻是虛弱徒勞。
“藥……”
“啊?你說什麼?”
大老粗嵇白首哪裡伺候過這種虛弱不堪的瓷娃娃,根本聽不清宋微塵的“求救”。
“噗。”
她又嘔出一口血,意識漸遠,就快撐不住了。
孤滄月“嘖”了一聲,看得出極不耐煩,從袖袋裡取出一隻極精致的玉瓶扔給嵇白首,
“上好的仙藥,便宜了這個凡人。”
“既然真是一個普通琴師,本君也不必為難於她,你帶走便是。”
嵇白首也不多言,趕忙打開玉瓶將幾粒仙藥悉數喂進宋微塵嘴裡——到底是仙家聖品,也不知是何等靈物所製,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宋微塵肉眼可見地恢複過來,不但舊疾得抑,甚至連脖頸,肩膀乃至手腕處的傷都儘數恢複。
“嵇叔。”
宋微塵乖乖喚了嵇白首一聲,借他的力站了起來。
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肩膀,並無異樣,甚至撫琴也未嘗不可——除了心頭有塊地方變成了一個空洞,她已然再無任何不適。
“回去吧,你不在,可把汀風急得不輕。”
“嗯。對不起……我迷路了,一直在這花園走不出去。”
宋微塵垂著頭扣手指,在嵇白首麵前,確實像個小孩。
他看著她,無奈搖了搖頭,邁腿向前走去。
“你也是,好端端的跑來這花園做什麼,這裡是境主府有名的諸葛八陣山,變化無窮,就連府中待了好幾百年的人走在其中也會迷路,莫說你了。”
“跟上。”
低低應了一聲,宋微塵滴溜溜小跑跟在嵇白首身後,很快沒入黑夜不見。
她沒有再看孤滄月,一眼都沒看,因為她怕隻消一眼,就要忍不住哭出聲來。
所以宋微塵自然不會注意到,在她身後,孤滄月那雙神色無比複雜的眼眸,一直追隨著她,就連她已隱入無邊的夜晚,他也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而他藏在袖中的手,一直不停往下滴血,血裡泛著淡藍色幽晶星光——那是他自己的血。
不知何時,孤滄月的手指重新幻出尖銳的爪甲,不同的是這次他並沒有伸向任何人,而是任由它們滋長,穿透了自己緊握的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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