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那方血帕上同時還混有杜鵑的咒血,故而我們不能篤定覓蹤結果的準確性。尤其這方血帕又是在‘不入五行陣’中被發現,此陣虛實莫測極為特殊,更加不能確定覓蹤結果為實……”
丁鶴染還未說完,阮母眼淚已經流了滿臉,從阮綿綿失蹤開始她就沒合過眼,神經早已繃到了極限。
她把所有的期許都留在了今夜,可現在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
“已經過去十日,再找不到綿綿,她就要變成杜鵑那個死丫頭的替死鬼了!眼下就境主府這麼一個線索,你讓我怎麼辦?怎麼辦!!”
說到情急處,阮母甚至開始捶打推搡丁鶴染,他本身腰上還有貫穿傷,被景嵐不慎打到,血立刻又滲出來,疼得丁鶴染悶哼一聲,卻未退半步。
墨汀風眉頭一皺,過去拉開了糾纏的阮母,
“景夫人,你當真覺得境主不知我們今夜異動?”
“一場小型家宴,堂堂司空府掌司從頭到尾幾乎沒有露麵,墨某亦是開宴不久就借口離席,如此反常,境主怎會不察?”
“您有沒有想過,除了機巧法陣,今夜我們在府中行走從未遭遇任何府兵攔阻,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境主早已察覺,卻沒有半句詰問,任由我們私底下行之動之,這已是天大的信任。”
“在這樣的情況下,仍尋不到綿綿蹤跡,說明她另在彆處,那血帕覓蹤指向境主府,恐怕是背後之人蓄意為之,另有所圖。”
他一番話叫景嵐徹底泄了氣,她捂著臉慢慢蹲了下去,雙肩緊鎖,整個人看上去像一朵突然喪失了水份的枯花。
墨汀風彎下身將景嵐扶起,
“不入五行陣要生效還需月餘,我們還有時間,景夫人莫泄氣,當務之急您先顧好自己的身體,才能有餘力救綿綿。”
“明日一早我便啟程去一趟黃泉極北,也許會有所發現。”
事實上,今夜搜尋並非全無所獲,尤其是葉無咎斷臂傷口處彌漫不散的詭譎之氣讓墨汀風有了新的推論——創造死靈術士馬震春的背後之人在借境主府的“武侯八陣”搞事情,而他們的目的顯然不止是要阮綿綿或者葉無咎的命這麼簡單。
這也意味著不止司塵府有內鬼,就連境主府也不能幸免——而且此人詳知府上法陣機巧的秘密,絕非一般身份。
墨汀風陷入沉思,
從平陽樹林撿到那隻屍陀鬼王麵具開始,咒死術、惡偶術、屍陀陣、不入五行、武侯八陣、死靈術士、血之傀儡……
樁樁件件,毫不給人喘息機會,密密匝匝劈頭蓋臉砸下來,有如此攪動風雲的能力,說這幕後之人有通天之能也不為過,可這樣的人要什麼不是唾手可得,又為何要如此大費心機的折騰?
……千頭萬緒,卻又毫無頭緒。
本來墨汀風不想過早去黃泉極北之地,若他此前推論無誤,屍陀陣必定立在那裡,若能順利破陣,不僅葉無咎的傷,就連屍陀鬼王麵具引發的宋微塵身上的咒死術都能迎刃而解。
而阮綿綿正是被死靈術士的血傀儡杜鵑所擄走,要想發現她的蹤跡,找到屍陀陣定有所獲。
墨汀風之所以一直沒去,是在等一個時機,確切的說是在等一個節氣。
驚蟄。
“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
黃泉極北嚴寒冰封,要找藏匿其中的屍陀陣猶如大海撈針,但驚蟄日不同——凡邪術邪陣必滋生大量毒蠱之蟲,尤其時令驚蟄時,陽氣升發天雷滌蕩,毒蠱類懼之必然暴走,要發現立陣處就容易得多,隻需關注大量出現毒蠱蟲害之地即可。
但算算時間,到驚蟄尚需六日,墨汀風擔心景嵐沉不住氣在這期間作出過激舉動,不僅對救阮綿綿百害無一利,甚至可能影響找出幕後之人,所以這趟黃泉極北,他勢必得提前去。
……
“大人……”
葉無咎醒了,斷臂已被莊玉衡用其法力織成的特殊的細麻布包紮好,看起來多半是保住了。
他半倚在假山石壁上,體力雖尚未恢複,但至少眼神清澈,意識清醒。
“大人,請您移步,屬下有幾句話需要單獨稟告。”
墨汀風了然,他定是發現阮母景嵐也在,故而有此一語,便依言湊近過去。
“大人,屬下在陣洞裡看見了馬震春。”
“不過屬下亦是在脫陣之後才意識到,那不是他的真身,而是夢涅之術。”
“夢涅之術歹毒無比,在七百年前就已經被織夢司廢黜。屬下今日遭此禁術,讓人不得不懷疑織夢司有人牽涉馬震春案,與死靈術士背後之人有謀。”
墨汀風眼神一凜,
“織夢司?”
“那不是孤滄月新任了掌司的地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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