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功偉臉色更差了幾分。
他不樂意說話,便開始猛灌酒,沒幾下就喝得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周晟元嗤笑了聲,兩指轉動著酒杯,翹著腿說:“他啊,臭脾氣,到現在還留著文人氣節,覺得與我為伍,多少有點兒溜須拍馬的意思。”
“周三郎君如此氣度才華,叫人看了心生向往,怎麼就叫溜須拍馬了?”楊韻噙著笑,主動給周晟元續了一杯酒,說:“要我看,這周家身份……於周三郎君,那是拖累,旁人看人先看身份,卻是會看不清三郎君的滿腹經綸啊。”
好麼。
這麼一奉承。
周晟元大為受用,破了例,又飲了滿滿一杯。
一旁的賀言都看傻了。
他以為楊司馬隻是精於斷案,沒想到這人情世故也是個中好手,幾句話就把周晟元哄得暈了頭,那酒是一杯接一杯的喝。
而且……
周晟元的話匣子打開了。
但越聽,賀言就越是覺得不對勁。
儘管周晟元已經承認了與林玉容見過麵,且在小亭子裡溫存了一會兒,可不管是他的言談還是神色,壓根看不出有任何殺過人的情緒波動。
難道說,這周晟元是個殺慣了人的?
不應該啊。
賀言抿了口酒,悄悄望向楊司馬。
兩人目光交彙。
他們都在對麵的眼神裡讀到了些許的困惑。
“周三郎君幾時離開的?”楊韻收回目光,問道。
“幾時?那哪兒記得。”周晟元吐了幾口酒氣,斜靠在椅子上,神色不耐地說:“這女人啊……就得吊著,不能真什麼都哄著她,我哄得煩了,直接就走了,才不管她……”
話突然頓住。
楊韻目光一抬。
看來酒喝得還不夠?還有所保留?
於是,楊韻起身,又喊了下人另抱了兩壇酒過來,給周晟元滿上。
但周晟元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喝了,捏著酒杯轉了兩圈,怎麼都不送到嘴邊,哪怕楊韻腆著臉敬酒,他也是笑笑,不喝。
“有些累了。”
周晟元打著哈欠起身,說:“楊學兄,改日咱們再聚聚?這兒到底是羅夫人的地方,咱們這做客人的也不好開懷暢飲,等回了滁州,我定要好好宴請你一次,屆時我叫上幾個擅飲酒的兄弟,你們不醉不歸。”
說罷,周晟元出了門。
楊韻也沒打算留他,衝著一旁那個仆人招了招手。
“如何?可有什麼出入?”楊韻掃了眼趴在桌上的何功偉,轉眸問仆人。
“小人聽下來,倒也沒聽出什麼差錯。”仆人弓著身子回答:“小人當時給亭子裡添了炭火後,就退下了,畢竟在亭子內的是女賓,小人不好久留……估摸著,該是巳時一刻的時候,周三郎君就從前院過來了,小人是在廊下與周三郎君打了個照麵,所以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