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玉瑤語聲沙啞的求了他三次,跪在他的麵前,整個人徹底的軟了下來:
“我求你了,世子。
你要怎麼對我都可以,鞭子抽也好,烙鐵燙也罷,我求求你不要追查下去了。
我答應你,這一輩子再也不會動私逃出府的心。
我隻求你一句話,不要追查下去了好不好?”
明淵為了自己,為了薑家,一個天賦極高的男兒,本該立誌報國,卻將自己弄成了出家人。
二十來歲的年紀,沒有家室,沒有後人,就為了薑家,將自己一生都給送了進去。
她萬不能牽連師父,如果是那樣,自己會歉疚到死。
他身上沒有一滴的薑家的血,不該這樣斷送自己的!
少女狼狽的跪在地上乞求,額前垂下來的碎發因為眼淚而歪斜黏膩的貼在了她臉上。
薑玉瑤哭得花容失色,兩眼猩紅,恐懼又無助,此刻萬分後悔,不該將師父牽連進來的。
鶴硯清臂膀上的刀傷,被她的搖拽拉扯再次徹底的裂開了。
他感覺到自己手臂附近傳來一股血液濕透衣衫的濡濕感,可那是黑色的衣袍,壓根兒看不出來。
鶴硯清垂眸看著跪在地上的薑玉瑤,一邊感受著疼痛,一邊卻極為諷刺的笑了出來:
“是孟讓塵,還是誰?你就這麼在意他,心疼他?
心疼到肯為他,在我麵前如此卑微低頭了?”
他背地裡去查過,蓮華佛子在月影渡下貨,弄得滿是人與船隻,薑玉瑤正好是從月影渡逃走的。
他在懷疑,難道是孟讓塵跟明淵之間有著不尋常的關係。
薑玉瑤猛的搖頭:
“沒有人,都是我自己一個人籌謀的。薑家九族都滅了,哪裡還有什麼人會幫我呢?”
鶴硯清看著麵前的哭得花容玉碎,眼睛裡滿是驚恐與求饒的少女,
心底的痛似乎比手臂上那道刀傷更令人難受,是一種呼吸都覺困難的窒息感。
她連死都不怕,都要與自己叫板的人,今時今日卻為了一個男人跪在地上磕頭,卑微到塵埃裡的求自己。
薑玉瑤從未如此折腰過,足見這個男人,是她極為在意之人。
他必須要將背後這個人給挖出來,必須,讓他親自承認自己在春日祭祀大會上做了手腳,然後再呈報給皇帝。
鶴硯清將自己的袍擺從她手裡扯了出來,居高臨下,冷漠的看著她:“瑤瑤,你知道的,我更來勁了。”
話完,他便轉身從牢房離開。
薑玉瑤撲了過去,卻被隔了開來,看著鶴硯清那修長又決絕的身影離開,隻覺自己渾身冰冷起來。
鶴世子身受重傷,從浮光台之下的地牢一出來,人就跪在了地上。
新來的府醫與朔風,連忙將世子扶著回了臥房。
府醫將世子手臂上那條為薑玉瑤擋下的傷口重新包紮了一下,再次囑咐道:
“王妃娘娘,世子失血過多,身體很虛弱。
再者,不能再讓傷口反複裂開,血流多了,可是會死人的呀。”
雍王妃扶著胸口,眉眼裡有些憔悴:“好好,劉大夫趕緊下去熬藥吧,再讓廚房準備清淡的補血粥來,趕緊去。”
鶴硯清躺在床上,腦海裡隻閃現兩個畫麵。
一個畫麵是薑玉瑤跳江,她寧願死都不肯留在自己身邊;
另一個便是她願意留在自己身邊,哭著跪著,磕頭,卑微的哀求自己放過背後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