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繞過迷宮似的通道向前行進,穿過ABC區來到一條狹長的走廊,兩排是無人居住的房間,隻有一間散發著排泄物的臭氣,走廊儘頭用白漆寫著“Demotion”,這也是D區的來曆。尤瑟姆打開一間空的牢房,把犯人推了進去。
“能不能讓他跟我住一塊?”來自甜水鎮的警察問。
“絕對不行,除非你願意跟著睡牢房,否則就得按這裡的規矩辦事。”
警察啥也沒說就在走廊裡溜達起來,跟平時巡邏的自己有七八分像。尤瑟姆心生寬慰,便坐回位子準備眯上一覺,還沒來得及合眼就看到警察掏出一盒煙。
“喂!老兄,典獄長討厭有人在這抽煙,被他發現咱倆都得完蛋。離這不遠有扇門能到外麵,鑰匙就藏在腳墊下麵,你可以去那邊抽。”
……
下午四點,典獄長坐著一輛滿載補給的馬車回來了,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所有人開了個短會,然後把尤瑟姆單獨留下來。
“我聽說早上的事了。”赫斯頓神情悠然地坐在桌前,手中的筆尖正落在一張精美的信函上,“你擅自把陌生人放了進來,還安排了監獄的住處。”
尤瑟姆點點頭。
“你違反了規定,我必須開除你。”
尤瑟姆心裡咯噔了一下,差點想要趴在地上乞求原諒。
“你交了好運,所以彆擺這副苦瓜臉。聖丹尼斯那邊缺一名巡邏隊長,明天之前能交上來一封自薦信的話,我就把你推上去。”
尤瑟姆再也無法抑製心中的喜悅,回到D區就立刻操辦相關事項。他找到最好的紙和筆,一直刪刪改改到半夜十二點,在留下一個漂亮的簽名後,他從椅子上蹦起來伸個懶腰。此刻空蕩蕩的D區隻有兩個人,一個因即將提拔到彆處欣喜若狂,一個正縮在牆角泣不成聲——尤瑟姆本想大聲嗬止,忽然想起明天就是對方的行刑日。
尤瑟姆聽著哭聲陷入沉思,當某一刻他抬起頭,典獄長裹著厚重的軍大衣出現在D區儘頭,嘶啞地喊著他的名字。
“詹姆森先生,你的嗓子……”
典獄長小跑過來,把臉偏到一邊:“我無法給你多講,我得了重感冒——彆管這些了,趕緊給我開門,然後滾得遠遠的。”
尤瑟姆照辦了,他知道這種時候萬萬不可忤逆上級,他把寫好的自薦信疊好收進抽屜,然後退到很遠的地方去,儘量不出現在典獄長的視野裡。
尤瑟姆本想去小樹林裡抽口煙,忽而想到今天正好是他入職的兩周年,也將是他二十年來的人生轉折,所以他來到D區外的露台,在璀璨的星空下燃起為自己慶祝的香煙。
十分鐘後,尤瑟姆看到典獄長隻穿著單衣在四月回暖的微風中一邊打顫一邊焦急地朝自己走來,他趕緊用指頭掐滅煙頭,胡亂踢了踢滿地的煙蒂,言語的慌亂出於內心的恐懼而非手指的疼痛,“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誰在乎這點破事?”如此暴跳如雷的典獄長與剛才截然不符,“那兩個混蛋偷了我的衣服!”
……
“第二艘船原來起這個作用。”約翰感歎道。
旁邊的斯蒂夫哈哈大笑:“是啊,追兵們倒是開了幾槍,可沒船也追不上我們。”
約翰撫摸身上的警服,他本想把它留給日後用,可惜剛剛穿越一片荊棘時被劃得不成樣子,“剛才真是凶險,你們沒受傷吧?”
“我還行,就是這件衣服尺碼太大,讓我束手束腳的。”斯蒂夫邊說邊脫去典獄長的衣服。
就在約翰以為萬事大吉時,新同伴艾得蒙·得勒裡克半跪在地上,“我的腿沒知覺了……”
斯蒂夫聞訊蹲下查看,不一會兒他憂心忡忡地彙報道:“子彈或荊棘擦破了點皮,但不幸擦傷了動脈,得趕緊給艾得蒙止血。約翰,我記得你帶了應急藥品。”
“我的東西都埋在銅斑蛇領地那邊了。”
斯蒂夫繼續問道:“你的皮帶是什麼牌子的?”
“威斯康星。”
“夠結實了,借用一下。”
接過約翰遞來的皮帶,斯蒂夫把虛弱的艾得蒙靠在樹乾上,同時叫約翰轉過身去。不久他回頭察看情況,卻看到月光下罪惡的景象——皮帶沒有束在傷者的腿上,而是連同樹乾綁住他的脖子。
“既然你要殺他,為什麼還要救他?”
“我看過嘴硬的人在絞架前鬆口,為坦伯格先生著想,我得確保這張嘴永遠閉上。”
斯蒂夫猙獰地笑著,可能是艾得蒙無聲掙紮時把血抹在了他的臉上,讓這張笑臉在月色下顯得尤為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