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那家夥還算老實。”走在前頭的梨福遠看見一動不動的敬緣,滿意地點了點頭,“或者說繩子還算結實,哈哈!”
“她一個人怎麼掙得開。”梨致福不以為然地說著,上去簡單檢查了一圈繩子,更加確定了這一想法,“任她綁住罷。”
“當然要讓她綁著,來把球拿回去而已。”梨福遠說著,上前將敬緣嘴裡塞著的辟邪球拔了出來,“嘖,真臟……借你衣服擦擦。”
“啊——咳……!”敬緣張大嘴呼吸兩口,又滿臉鄙夷地喝止,“彆碰我!”
“由不得你。”梨福遠毫不留情地回著,仍是用她的衣服將球擦了個乾淨,“不過之後我們都不會來管你了,你自個在這兒有多久待多久。”
“那你為什麼還要把球拿回去?”敬緣意義不明地挑釁。
“進鬼門要用,誰知道你有沒有安插什麼幫凶在裡麵?”梨福遠淡淡回答,“要真是這樣,就叫他們再吃一個球。”
“進鬼門?”敬緣一下警覺起來,“那肯定會遇上噢,何況你們進去九成是為了找我放在裡麵的資金,那更不用說。”
“話真他媽多。搞清楚你現在的處境,你無權對我們指手畫腳。”梨福遠撇撇嘴,“就算裡麵有敵人,我們照打不誤。”
敬緣看了看四人分彆拿著的兩杆步槍和兩把手槍,又挑釁:“既然已經拿了槍,還要什麼辟邪粉?還在擔心打不過我召喚的鬼怪或者神獸?”
在梨福遠發作前,婉茵先過去勸了一聲:“彆跟她耍了,我們早點去把錢拿來早點完事。”
“不錯,阿欣他們三個還自己留在屋裡,我們該早些返去。”梨致福附和。
梨福遠瞥了敬緣一眼,沒再說什麼就和其他人一同走向了遠處的台階;隻是,敬緣的挑釁還在從背後傳來:“路上小心噢,哈哈哈!”
四人當然沒有理她,自顧自走遠了。敬緣一直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變得模糊,直到消失在台階上才收回視線。
接下來該想想怎麼出去了。敬緣試著掙紮了一下,但身上捆的麻繩紋絲未動,簡直像鋼筋般牢固。同時,她的雙手被反綁在後腰上,又擠在身體和樹乾之間,幾乎沒有活動的餘地。
也許這繩子必須要靠彆人解開;可即使她能喊人,誰又會過來幫忙?
“可惡……這樣沒法去迎接你們進鬼門啊。”敬緣喃喃自語著,又四周看了看,“紙花使不上了,得找彆的辦法……”
對,應該要試著在這種環境下也逃出去,這樣就可以給緣姐多貢獻一道謎題。敬緣鼓勵著自己,努力思考起了脫身術。
村裡的其他人指望不上,那能不能找“非人”的存在?
召喚陰兵鬼卒或者神獸不大行,但還有其他辦法。敬緣看向旁邊的土地公公像,頓時有了主意。
她閉上雙眼,放鬆身體,開始虔誠地在心裡對它祈禱。這種事情她早已駕輕就熟,即使是這種不堪的狀態,她也能借祈禱積攢能改變現實的神力。
大約半分鐘後,她的意誌慢慢現出力量,土地像也開始逐漸煥發光芒;等亮光達到鼎盛,它們便聚集成一團,最後化作了一個蒼顏白發的老者。
“欸……?”在稍遠處觀看的上位梨欣忽然想起了什麼,“這老人……似乎跟二號天地裡出現的土地公一樣啊?”
“都是一個村的土地,能不一樣嗎?”巫女敬緣無奈地問。
“欣姐的意思大概是他看起來和你也有點像。”上位梨雨指出,“緣姐不覺得嗎?雖然是老人,但臉的構造很相似。”
“是啊,因為……你們等會兒就知道了。”巫女敬緣回話。
敬緣緩緩睜開雙眼,看到此景不禁露出一絲驚喜,卻又很快滿臉理所當然,對老者恭敬地低下了頭:“第二十二代蒿裡巫祝敬緣,拜見先祖。”
土地公打量了她兩遍,吃驚地問:“此等頹態,何也?”
“有心殺賊,失臂回天,誠惶誠恐,特來求見。”敬緣聲音悲哀地坦白。
“侵入蒿裡之徒,今已返乎?”土地又問。
“俱返。鬼門大開,人殞有半,然仍要強入尋吾家財,勸言不進。”敬緣搖搖頭,又懺悔,“晚輩未奉先機,雖得先輩傳法而可攔,不堪驕縱輕敵,故自吞苦果,落得這般田地。”
“悲也。汝知過否?可記得守關之責?”土地公責問。
“以冥河為證,晚輩萬萬不敢忘。”敬緣把頭顱壓得更低來懇求,“若先祖願助晚輩脫困,敢振作禦敵,不惜此身。”
“然,巫祝若殞,蒿裡名存實亡。”土地公忽然歎息。
“晚輩若作壁上觀,蒿裡堪亡。”敬緣堅決地說,“舊年慘案先祖亦知,晚輩即為此而生,甘願為此而死。”
土地公沉思片刻,總算答應:“罷,地府之下,先輩有迎,汝等此去不曾孤單。隻是既已決意前往,休再言歸返。”
“不言半個悔字,願公為證。”敬緣的確是視死如歸了。
土地公也沒再說什麼,揮動手裡的不求人打出一道白光,直直射中了敬緣的雙手;而她悶哼一聲,早已被雨水打濕的額頭上擠出豆大的汗珠,牙關也刹時緊咬在了一起。
白光漸漸纏繞上她的手腕,隨著它愈發緊密,敬緣的嘴邊也不禁漏出了痛苦的呻吟。大概十秒後,綁在她手腕上的繩子開始冒煙,接著飛出了火星子,最後鬆垮地滑脫在了地上。
濕漉漉的它快燒作幾段了。
敬緣的手腕總算得以放鬆,但她本人似乎不大愜意。手腕那些殷紅的環狀綁痕、腫脹熱辣的關節和絲絲滲出的血跡無一不在給她施加痛苦,又一齊讓她蹙緊了眉毛。
可長痛不如短痛,現在不如一鼓作氣徹底掙脫。
敬緣喘兩口氣,翻動本就疼痛彆扭的手腕抓住身上的大繩結,定心凝神試圖解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總算弄鬆了身上的繩套。
“呃——啊!”她迫不及待地撐開雙臂,又急忙解下將自己綁在老榕樹上的最外圈繩索,最後以衝刺姿態跨出兩個大步、擺脫了那個位置,“出來了……可惡,總算出來了……!”
土地公公微微點頭,化作一道白煙飛回了土地像內。
“承蒙先祖潤澤……”敬緣對他作揖行禮,又看了看自己血淋淋而扭曲的雙手,像瘋子一樣笑了起來,“哈……哈哈,血,正是我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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