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走後,賀蘭山腳下的日子越發安穩。百姓們開始在營地周圍開墾荒地,種下從江南運來的稻種和蔬菜;士兵們則一邊訓練,一邊幫百姓們搭建新的房屋;老夫人和幾個擅長刺繡的婦人一起,教年輕姑娘們繡桃花帕子,說是以後可以賣給來往的商人,換些家用。
四月初,二王子派人去江南接他母親的骨灰。瑾潼本想和使者一起去,卻因為邊境需要留人駐守,隻能留在賀蘭山。出發前,她將那塊老夫人繡的桃花帕子交給使者:“把這個放在老夫人的骨灰旁,就說我們在賀蘭山等著她回來。”使者點頭應下,帶著帕子和幾名士兵,朝著江南的方向出發了。
等待的日子裡,桃林裡的桃花漸漸開了。先是老桃樹上的花骨朵綻放,粉白的花瓣層層疊疊,像是綴滿了粉色的雪;接著是去年新種的桃樹苗,雖然隻開了零星幾朵,卻也嬌豔動人。阿竹每天都去桃林裡轉,還在桃林旁搭了個小竹屋,說是等二王子母親的骨灰回來,就可以在這裡守著桃花。
五月中旬,使者終於帶著骨灰回來了。瑾潼和二王子領著百姓們和士兵們在桃林外迎接,老夫人穿著一身素色衣裳,手裡捧著那枚銀簪,眼眶通紅卻沒掉眼淚。二王子接過裝著骨灰的木盒,手指輕輕撫過盒上刻的桃花紋,聲音有些沙啞:“母親,我們回家了。”
安葬骨灰那天,天很晴,賀蘭山的風也很溫柔。瑾潼和二王子將木盒埋在老桃樹旁,阿竹撒了一把桃花種子在墳前,老夫人則將那枚銀簪插在墳頭的土上,輕聲說:“姐妹,你看,桃花開得真好,我們終於能一起看賀蘭山的桃花了。”風掠過桃林,花瓣紛紛落下,像是一場粉色的雨,落在墳前,也落在眾人的肩頭。
安葬完骨灰,瑾潼回到糧倉,在木柱上刻下了第四十三道刻痕。這道刻痕比之前的都淺,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它不再代表戰爭和等待,而是代表著和平與希望。她摸出懷裡的桃花帕子,看著上麵的桃花紋,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見二王子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本新抄的《山河兵法》。
“這是我讓人抄的兵書,”二王子將兵書遞給瑾潼,“以後我們可以把它傳給士兵們,也傳給阿竹他們這些孩子,讓他們知道,鎮北將軍的精神,還有我們守護這片土地的決心,都要一直傳下去。”瑾潼接過兵書,指尖碰到他的指尖,這次兩人都沒有收回手。桃林裡的風吹進糧倉,帶來淡淡的桃香,木柱上的刻痕在陽光下,像是一串溫暖的印記。
入夏時,賀蘭山腳下的稻田開始泛綠,百姓們種的蔬菜也有了收成。瑾潼和二王子一起製定了新的律法,規定士兵和百姓平等,不許欺壓百姓,還設立了學堂,請識字的士兵教孩子們讀書寫字。阿竹每天上完課,就去桃林裡的竹屋看書,有時候還會拿著《山河兵法》問瑾潼問題,眼神裡滿是對未來的向往。
秋風吹起時,巴圖派來了使者,帶來了漠北的良馬和新收的牛羊,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漠北的桃花種子也發芽了,雖然隻開了幾朵,卻讓匈奴的百姓們很是歡喜。瑾潼讓使者帶了些中原的稻種回去,還寫了一封信給巴圖,說等明年春天,邀請他來賀蘭山看桃花。
冬雪再次落下時,賀蘭山腳下已經有了新的村落。百姓們蓋起了磚房,學堂裡的孩子們能背誦《論語》,士兵們的訓練也更加有素。瑾潼站在糧倉前,看著木柱上的刻痕,忽然覺得時間過得真快——從去年刻下第一道刻痕,到如今的第四十三道,她和身邊的人一起,熬過了戰爭,迎來了和平。
阿竹裹著厚厚的棉襖跑過來,手裡拿著一個剛堆好的雪人,雪人手裡插著一支乾桃花枝:“姐姐你看!我給雪人插了桃花枝,等明年春天,它就能看見桃花了!”瑾潼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抬頭看見二王子正站在桃林旁,朝著她揮手。雪落在他的肩頭,卻一點也不顯得寒冷,反而像是為他披上了一層溫柔的紗。
瑾潼朝著二王子走去,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她知道,未來的日子裡,或許還會有挑戰,但隻要身邊有這些人,有這片桃林,有這份守護和平的決心,賀蘭山腳下的春天,就會永遠溫暖。就像鎮北將軍當年期望的那樣,就像二王子母親當年種下桃樹時期盼的那樣,這裡會永遠開滿桃花,永遠安寧。
第二年春天,賀蘭山腳下的桃林果然開滿了桃花。粉色的花海漫過山坡,一直延伸到黑風口,遠遠望去,像是一片粉色的海洋。巴圖如約而來,帶著匈奴的百姓們,和賀蘭山的百姓們一起在桃林裡賞花、喝酒、唱歌。阿竹領著學堂裡的孩子們在桃林裡奔跑,老夫人則和幾個匈奴的老婦人坐在桃樹下,一邊繡桃花帕子,一邊說著江南和漠北的故事。
瑾潼和二王子並肩站在老桃樹下,看著眼前的景象,都露出了笑容。風掠過桃花,帶來陣陣花香,落在他們的發間。二王子握住瑾潼的手,輕聲說:“你看,我們做到了。”瑾潼點頭,目光落在遠處的賀蘭山,心裡默默想著:鎮北將軍,老夫人,我們守住了這片土地,守住了春天,以後,這裡會永遠是桃花盛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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