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素素小姐扯著在樹上跳躍，吳斜覺得自己就像是那被拎著脖子的小雞仔，雖然自己身高腿長的，但真的是和被放的風箏一樣，腳不沾地的被拎著走。
啊，感謝‘老癢’在買衣服的時候沒有偷工減料吃回扣，這衣服的質量剛剛的結實，雖然被扯得脖子有點勒，但作為一個被帶飛的小菜雞，他沒臉在隻是微微窒息的情況下，要求帶他逃命的素素小姐給他換個姿勢。
在素素小姐的麵前，吳斜對自己的定位還是挺清楚的，他隻需要當一個安靜聽話的小跟班，多聽多看少說話，行動聽指揮的當個大佬的隨手掛件就好。
青銅樹枝唰唰的在眼前飛快的掠過，晃得吳斜眼花花的。
素素小姐這是要帶著他去哪啊？樹頂？可那不是又要和那條獨眼異蛇撞到一塊兒了嗎？
下方的水嘩啦啦的往上漲，灰白色的螭蠱在水中肆意浮沉。
啊，這個樣子，往石洞裡去被大水悶灌，螭蠱包圍的，似乎也不比往樹上去要來的好。
說來也奇怪，這些螭蠱，好像對那條獨眼的異蛇不怎麼感興趣。
是什麼千年同船百年渡的情誼所致嗎？
那條獨眼異蛇，真的是蠻奇怪的，老癢堅持是他物化出來的，可他自己根本就沒見過這樣的蛇。
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這獨眼的異蛇不是任何人物化出來，而是本身就存在的呢？
就和這些螭蠱一樣，是前人留下的守衛地宮的一部分。
如此，異蛇與螭蠱和諧相處也就不奇怪了。
也還有一種可能，這處地宮本就是因為獨眼異蛇而修建在這裡的。
那些甬道裡的壁畫，石棺上的陽刻，還有蛇國的名字，無一不在訴說著這個國度與蛇類的緊密關係，異形異象的蛇，在這裡一定有著獨特的地位。
是神權的象征，還是王權的榮耀？
……
他好像看到過有大蛇的壁畫。
奴隸被掛在高高的樹上，獨眼的大蛇從地下出現，繞著與它等高的樹盤旋。
畫上的大蛇隻有一隻眼睛，本以為是藝術的二次加工，沒想到是真蛇寫實。
有士兵持刀、持劍、持火把圍著高樹上的異蛇，君王在士兵的身後坐於高台。
幾張殘缺的壁畫後，是君王一手利劍，一手聖火，高站於祭台之上，被不知麵目的人加冕。
他和老癢來路上看見的那些壁畫，雕刻的粗獷簡略，還多有破損不辨之處。
更是和樹頂石棺下的暗室裡的壁畫，風格相差很大，內容上也有著矛盾之處。
暗室裡的壁畫，歌頌著青銅樹與神明，蛇國在祭司與君王的領導下造出了溝通神明的神樹，自此心想事成。
甬道裡的壁畫，則看起來像是用奴隸引誘出異蛇，殺死它的君王，將得到未知者的加冕，但君王高昂的頭顱與筆挺的身姿，都在彰顯著他才是加冕儀式的主導者。
相同的是壁畫裡的青銅樹都提到了血祭，不同的是一個代表了神權是高貴的祭器，一個代表了王權是狩獵的工具。
雖然都很重要，但地位的差彆可就大了。
君王手裡的劍和君王頭上的劍，會是一把嗎？
以雙身人麵蛇為神明圖騰的國家，君王取得神明認可的儀式，竟然是獵殺獨眼異蛇？
並且這條蛇的鱗片，和雙身人麵蛇的鱗片看起來是那麼的像，一樣的細密小巧。
一般這樣的蛇，不該是被視作神明在人間的化身與使者的嗎?
蛇國倒是挺與眾不同的，一邊祭祀神明祈求庇佑，一邊對有著神明特征的異蛇喊打喊殺。
或許在蛇國的神話傳說中，獨眼的異蛇是被神明詛咒的存在？
可看壁畫上，那些士兵也沒有多麼驚恐，不像麵對被詛咒的不祥。
甚至，擁簇在君王身邊的幾個人，還麵帶微笑，像是遇上了什麼好事一般。
好事……心想事成……
這異蛇莫不是用來祭祀青銅神樹的祭品？
在商周時期，身份高貴的貴人、身負奇異的異獸，都是高規格的絕妙祭品，而最高規格的祭品無疑是一國之君。
普通一些的則有牲畜、五穀、玉帛、金銀銅鐵石製的各種禮器，以及代表生命與靈魂的血。
以奴隸作為祭品，沒有足夠的數量都是不上檔次的，沒有身份的奴隸在大祭中甚至連人牲都算不上，是記錄裡寥寥數筆或者懶得落筆的添頭，是殉葬坑裡的無名枯骨。
或許在不同的時期，青銅神樹有著不同的地位吧，兩處壁畫的風格雖有相似之處，但也差彆甚大，不是同一時期的作品。
那青銅神樹隨著神權與王權的相互爭鬥，地位出現變化也是很正常的事。
吳斜的腦子中一張張的滑過他看過的壁畫，當時的匆匆一眼，現在在他的腦子裡幻燈片一樣的一張張閃過，他甚至想得起畫麵上的一些細節，他當時有那麼仔細的一張張觀察過嗎？
對了，那些壁畫裡，有獨眼異蛇被分解，化作一盞盞長明燈的石刻。
蛇國狩獵異蛇，會不會跟人類狩獵鯨魚一樣，是為了它的經濟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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