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姑娘如今大了,可得換些時新的樣式。”
鐘媽媽站在一旁,看江潮給明容梳頭。
“不過就是丫髻,還能翻出什麼花兒來。”
明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頭發多,每次梳丫髻,便跟頭上頂了倆燈籠一樣。
“誒,今年不同,姑娘始才豆蔻,又是上巳節的,怎好隨便打發了。”鐘媽媽搖頭道。
江潮想了想,笑道:“雙螺髻呢?梳簡單些,再戴個梳篦,多好?”
“你倒是會想,就給姑娘這麼梳。”鐘媽媽誇讚道。
明容笑了笑,扭頭瞟了一下江潮,看向鐘媽媽:“她頭發多,自然在這上麵花的心思多。”
“我也儘心服侍姑娘的。”江潮撇撇嘴。
“行,知道你好心。”明容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又問道,“元禾今日還跟在大哥身邊?”
江潮點了點頭:“去年姑娘不是讓她跟著大公子,對外便說是丫頭,這樣的日子,她不來找姑娘,想必是跟著大公子的。”
“嗯,我曉得了。”
鐘媽媽看了一眼江潮,又看看明容,麵露猶疑,明容看見了,示意她說話。
“姑娘,有句話老奴不知當講不當講。”
明容點頭:“鐘媽媽難道有什麼話是對我講不得的?”
鐘媽媽歎了口氣,斟酌道:“元禾姑娘畢竟不是正經丫頭,是姑娘身邊的得力助手,放在大公子身邊跟著,是否不妥當?便是月憐,也並未跟著二公子不是?”
明容搖頭道:“二哥在程家讀書多年,如今才想著要科考,大哥是在軍營裡混多了,和二哥不同,那才是官場。再說了,大哥他……媽媽不必擔心大哥的名聲,他這人您還不知道,非門當戶對、對徐家有助力,他是絕不會考慮的。元禾在我手底下多年,也不是會逾矩的。”
“既然姑娘思慮周全,倒是老奴多想了。”鐘媽媽笑著低頭道。
“鐘媽媽看著咱們兄妹三個長大,我知道您是一心向著咱們的。”
梳洗完畢,與父母兄長用過飯,一家人便坐了兩駕馬車去郊外,路上,程夫人時不時地看一眼明容,弄的她有些莫名其妙的。
“阿娘,可有什麼話要同我講?”
程夫人看著女兒水亮的眼睛,歎道:“阿史那王子今日也在,你二人這些年不是一直有書信往來,如今你也大了,凡事該知道分寸。”
明容的手藏在袖子裡,不易察覺地微微握緊,片刻鬆開,抬頭露出明媚一笑:“阿娘多慮了,圓圓都曉得。”
到了京郊,眾朝臣貴戚同帝後見禮,便由皇帝主持修禊,明容隔著人群,看到人堆裡一個異族服飾的年輕男子,默默低下頭。修禊罷後,便四散開遊樂宴飲。
明容照例帶著丫鬟們去找懷玉和懷鐺,路上卻被人叫住。
“徐明容!”
明容心裡一慌,回過頭,看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險些沒認出來,連忙叉手屈膝行禮。
“見過阿史那王子。”
奧古孜大步流星走過來,衣袍在春風裡翻飛,受了明容一禮,他微微一愣,笑了笑,躬身行禮。
“見過昭陽縣主。”
“如今大梁與峪倫部來往密切,技術絲帛接往北去,你如何又回來了?”
明容問道。
奧古孜一手叉腰,一手拖著後腦勺,略有些不滿道:“咱們這三年來第一次見,你難道就盼著我走?”
“沒有的事!”明容急道,左右一看,又壓低聲音,“我隻是好奇,你怎麼就回來了。”
奧古孜道:“這些年峪倫部的變化真是翻天覆地,我現在回來,就當是述職了。你也說了,咱們兩地往來密切,總不好光拿人東西,峪倫部卻不來表示一番。”
說完,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明容,笑道:“上回見還是個黃毛丫頭,我瞧你現在倒是出落得水靈漂亮,可比我們草原上的姑娘好看多了。”
吳山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奧古孜。
“哪有你這麼說話的。”明容故作微嗔,心裡卻癢癢的,“我去找懷玉了,你自去和太子他們玩。”
說著便扭頭要走,奧古孜在身後一把拉住她,明容站住腳,回頭看他。
“咱們第一次見便是春遊踏青,怎麼不和我敘敘舊?”
明容想甩開他的手,甩了兩下,沒甩掉,“哼”了一聲:“又不是沒通信,有什麼舊可敘?我連你三姨媽家的二兒子家裡最大的母羊今年生了幾個崽都知道,有什麼可說?”
奧古孜被她逗笑了,仔細一想,自己確實提過這事,撓了撓頭,鬆開她的胳膊,站在原地欲言又止,拍了拍手。
“有話便講,怎麼今日一個兩個的都跟我搞這套。”明容沒好氣道,一抬頭又看到奧古孜深邃的眉眼,脾氣又消下去一半,沒辦法,女人大抵是如此的。
奧古孜笑歎道:“我不過是想再和你說些話,你也知道,我一走三年,如今和趙叔文他們也不甚相熟,過些禮罷了。”
明容又轉過來些,正對他道:“這便是你的不對,再沒有話講,好歹你們當年在宮中時,都得過我阿爺教導,有些同門的情誼,如今你們一邊是太子皇子,一邊是部族王子,都是未來的接班人,你再不想,也得跟他們有話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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