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林洞梅香院。
本市最集中最偏僻的貧民聚集地。
原主和崔東函住的房子下麵是挨挨擠擠的各種沒有經營牌照的黑店,快速發展下,已經成為了專屬於梅香院貧民的商業街道,長明不暗。
之所以叫梅香院,並不是附庸風雅,恰恰直白低俗,是因為這裡的風俗業盛行,妓女成群結隊,所到之處都有一股梅香餘韻,久而久之,這裡便被人戲稱為梅香院。
風俗業盛行,自然意味著這裡魚龍混雜、秩序混亂,是一片三不管地帶。
發展得較好的風俗館,也會成為上麵那群衣冠禽獸惡欲發泄的地方,他們在市中心的高級會館裡不敢對妓女做的事情,在這裡卻可以肆意妄為。
哪怕把人玩死,也隻需要支付一筆對他們來說小菜一碟的賠償金,就能把事情善了。
所以,即使是妓女,也有三六九等,而梅香院的妓女,是最最低賤的那一等。
而崔東函的母親,就是妓女中的一名。
可後來即使她從良跟了崔東函父親,卻並沒有過上安生平靜的日子。
因為在這裡,一日是妓女,終生是妓女。
哪怕你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也會遭到惡魔喪心病狂的掠奪。
崔東函的父母隻相好了短暫的一段時間,在崔東函出生後兩人的關係就開始迅速破裂,不僅是因為生計窘迫的問題,更因為各種對崔東函母親糾纏不清的男人。
兩人時常大打出手,不顧還在繈褓中的崔東函,打得頭破血流。
崔東函除了被生下來的時候哭過,就再也沒哭過。
哪怕麵對如此糟糕的父母和惡劣的環境,他純真的眼睛好似冷漠的琉璃,看得清透,卻漠然於世。
最後崔東函的母親因為得了花柳病死在垃圾桶旁邊,屍體臭了好幾天才被發現。
那時候,是崔東函小學三年級。
他從酒鬼父親藏起來的錢包裡拿了所有的錢,平靜地找人給母親收了屍。
被酒鬼父親發現後,崔東函第一次遭受到慘無人道的家暴,幾乎被打個半死,血流了滿臉滿身,手指不正常地彎曲著,幼小的身體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
他的酒鬼父親還要瘋狂的叫罵:
“畜牲!你個白眼狼畜牲!和你那水性楊花的母親一樣不知好歹!竟敢偷你老子的錢!看老子不打死你這個白眼狼,就當殺了條狗!”
崔東函沒有反抗,彼時瘦弱的他也反抗不了作為成年人的父親。
他隻是用那雙自始至終無波無瀾的黑黝黝的眼珠子盯著酒鬼父親,沒有痛也沒有恨,卻詭異至極。
早就醉得不清醒的酒鬼父親被氣昏了頭腦,沒有看見這個眼神。
如果看見了,或許他欺軟怕硬的性子會讓他有所忌憚,會罵崔東函是個冷心冷肺的狼崽子。
打到最後,他的酒鬼父親向後一栽,又累又暈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崔東函顫顫巍巍的爬起來,看都沒看他一眼,獨自離開了一片狼藉的家裡。
那也是第一次,被重男輕女的父母趕出家門的原主,正麵撞上崔東函。
可惜兩人的故事不是救贖,因為他們都身在地獄裡,誰也救不了誰。
原主怯懦自卑,崔東函冷漠疏離,兩人偶爾打個照麵,都是原主怯怯的笑。
後來關係似乎破冰了一點點的時候,原主會在崔東函又被打到半死的時候,冒著被打死的風險從家裡偷藥出來給崔東函,但從來沒有得到過崔東函的一句謝謝。
餘惜踩過黑黝黝的水坑,快速穿過小巷,從各種打量淫邪的目光中走過,最後進入一扇年久失修的鐵門。
樓梯間一片漆黑,連燈都沒有,餘惜隻能貼著牆角爬到三樓,還要防備可能待在某個角落隨時跳出來的強奸犯或者強盜。
原主有好幾次都差點兒被侵犯,是她激烈的尖叫驚動了她的家人,她才獲救。
不是因為家人多看重她,隻是想幫她留著處子之身,等長大一些後把她賣個好價錢,一家人就此換到方便弟弟上學的學區房。
原主隱約看破了這一點,但她也不敢拆穿,因為她確實需要他們的“保護”,心裡打算著高考考上好大學,徹底從這個家裡逃出去。
隻是,無論是家裡,還是學校,都是她無法逃脫的地獄。
餘惜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了家門口,沒有遇到意外。
敲門前,她看了一眼隔壁大開著門的房子,裡麵有微弱的燈光,以及鋪天蓋地飄出來的酒氣。
最明顯的是裡麵的男人含糊不清地咒罵著早已離開的崔東函:
“畜牲一樣的崔東函,竟敢拋下他的父親獨自逍遙快活!早知…早知如此,我就應該在他一出手的時候就狠狠掐死他!”
“白眼狼…畜牲…”
餘惜沒再聽,拿出鑰匙開門。
一進去,就有一個不明物體朝著她的額頭飛過來。
餘惜偏頭躲了一下。
拖鞋狠狠砸在門板上,掉了下來。
“小兔崽子,你還敢躲?!”
中氣十足又刻薄尖利的女聲劈頭蓋臉朝她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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