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們都會在這裡,墳塋允諾他們燃燒殆儘後的安眠。”
看著微笑的米哈伊爾,為什麼他還能笑得出來?
博德越發深入地理解了銘記道途。
銘記本身無意義,是最虛無的虛無。但是被銘記的事物對生者有意義。
伊萬選擇麵無表情,以此遮掩內心的波動。米哈伊爾選擇用笑容遮掩內心的波動。
他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生者。
奉獻道途的使徒晨曦剛剛醒來,便能看見一直負責他的那位篆刻者使徒,那隻駝鹿雖然看著很不耐煩,但是依舊儘心儘力地在為剛剛犧牲後歸來的晨曦,講述著他不在時,醒時世界發生的事情;博德進入這尚未結束的葬禮現場,前來的是伊萬和米哈伊爾,還有更歡脫的安德烈。
但是當沒有外人的時候這裡是什麼樣子?
就像博德剛進來時,所有銘記道途的使徒、超凡者、教士,各自做著沉默無言的銘記之舉。
終日靜默下落的白雪無言無語,也是因為銘記之舉過於沉重吧?銘記整個瓦羅瑞亞的墳塋,又是承擔著多麼沉重的分量?
但是總要有人去做。
在那些自星界投下的慈悲目光裡,沒有什麼人是不值得銘記的,也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得不忘卻的。
看著博德陷入沉思,還有他眼中漸漸亮起的蒼白色輝光,伊萬和米哈伊爾對視一眼,沒有打斷。
在夢界的一場自遠古持續至今的葬禮中,博德覺醒了銘記道途的適應性。
金毛大狗晃了晃腦袋,兩側的冰火大耳朵抖落了一大片細雪和火星,他在收斂了眼底的輝光後,向著伊萬問道:“我想看看最新一代焰心家族的墓碑。”
“可以。”伊萬說。“還有時間,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米哈伊爾斜斜盯著那個獅子布偶,布偶一動不動,就像是真正的玩具。
博德的本意是找尋一下辛普利修斯的墓碑,但是沒想到看到的是辛德哈特的墓碑。
“辛德哈特死了?什麼時候?!”他發出了一聲壓低了的驚呼,樣子和羅曼前些日子以為拉貝林死掉後變成獸親時如出一轍。
費了好大的勁兒重新入夢的安德烈從一旁的土裡鑽了出來,他揉著臉頰兩邊的紅腫,解釋道:“這個很難解釋。辛德哈特他反正現在沒事兒,你就當是提前挖好坑等他進來就好了。”
瓦羅瑞亞真的不是很在乎“吉利與否”。二十多歲的時候就挖好坑也太怪了!
刻著辛德哈特名字的墓碑前沒有蠟燭,而旁邊是辛普利修斯的墓碑,上麵的蠟燭全部都是熄滅的狀態。這也不對,因為博德記得,剛來極北之地,他就和這隻獅子見了一麵才對。
安德烈小心翼翼地望向兩位兄長,看他們沒什麼反應,於是繼續解釋道:“他啊,他為了讓自己的弟弟規避那個預言,把自己,和醒時世界關於自己的全部記憶一同燒了,看遍日冕,也就他做得最狠,但是失敗了隻能等他爹升華成使徒的時候撈他一把了。”
“不過,”伊萬聳聳肩,不知為什麼,他的撲克臉看起來有點咬牙切齒:“你放心,從銘記道途的視角看,隻要不被徹底遺忘,那就還有轉機,更何況是使徒級彆的存在呢?說不定你在夢界還能聽見、看見他在哪裡晃蕩呢”
“悄悄告訴你——”安德烈把嘴巴貼到博德耳朵旁,被火撩了個泡,然後換到寒冰耳朵:“日冕的複活由專人負責,【晨曦】是三十七負責,辛德哈特是羅曼,辛普利修斯是我大哥。他勸了那隻大獅子好多遍呢,現在一提到辛普利修斯,就會像現在這樣生氣,嗯”
“我懂,我懂。有種看孩子撞南牆的無力感,和看兄弟遇人不淑後還聽不進勸分的無力感”博德嘀咕回去。
“對對對對!就是說啊,我大哥他其實很在乎——嘎——”
安德烈再次被揍回了醒時世界。
伊萬收回了強而有力的胳膊,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博德想說沒有,但是他最後沒有忘記自己真正的任務。
看在墳塋一係對“揭棺而起”似乎非常包容,於是他掏出了那個縮水了的降誕儀式果實。
伊萬和米哈伊爾很快就理解了一切。
“你有沒有了解過北地的民俗和觀念?”
“有的,是這個孩子不願意出生?”
“哦?看來你做了不少功課,讓這孩子自己說吧。”
“什麼?”
伴隨著三人的行走,在一陣移步換景之後,他們停在了一個墓碑旁。墓碑的墓誌銘和其他墓碑比來尤其短小,而且模糊不清。
米哈伊爾收起笑容,彎腰,用爪墊輕撫著這個墓碑頂端。
“這孩子,確實是‘轉世’,他的‘前世’過得並不好,而且算是夭折了,現在正在祖靈之父的領域。這孩子啊他保持猶豫和觀望的姿態也是可以理解的,唉。我們幫你問一問,如果他想見你,那麼你就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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