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有見地。但那又如何?”
馬卡多笑問。
“那又如何?你是不是壓根沒在聽我說什麼。”安格隆問。
馬卡多示意安格隆先坐下來。
待原體落座之後,馬卡多坐在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有些事情我與你的造物主已經考慮過,本沒有必要向你解釋什麼,但鑒於你從根子上就不是個講道理的人,所以……”
安格隆默默聽著。
“你不是原體中最善戰的那個,無論是帶兵打仗還是單兵作戰。”
“或許論單兵作戰能力也就一兩個原體比你強,但論最重要的帶兵打仗,比你強的用一隻手數不過來。”
“然後你說,你也不是最擅長管理的那個,確實,哪怕你就是想要打造一個人間天堂的國中之國,在這方麵的誌向和能力上你也不如十三號。”
馬卡多話語聽起來讓人不適,但語氣卻並不輕蔑。
而安格隆並不在乎馬卡多的評價。
“但那又怎麼樣呢。”
馬卡多翻開一本著作,邊看邊說。
“你知道一個統帥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你養父應該說過這麼一句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個再能打的人總有比他更能打的人存在,一個再天才的人總有比他更天才的人存在,沒有最厲害最天才的,隻有更厲害更天才的。”
“如果要當一個統帥而不是將軍,管理者,那需要的並不是能打或能管,而是能協調部下之間的關係,想辦法讓人這種極其複雜且矛盾的生物湊到一起之後,還能發揮出不錯的效率,一起完成某件事情。”
馬卡多說著將手中的著作放到安格隆麵前,示意他看一看。
原體看到這本掌印者親手寫的著作中描繪了其人生的某個階段——第一次成為一個組織的管理者。
“佩圖拉博,這個繼承了你造物主諸多缺點的原體能被你如大魚吃小魚一般克製,當他跟你的其他兄弟聚集到一起要完成某件事情時,你會讓他不得不聽你的命令,不得不向討厭的某個兄弟妥協,然後按照你的意誌去做事。”
“這本身就是最重要的能力,你不需要比佩圖拉博更擅長打攻城戰,你隻需要讓他能正常發揮自己的才能,並讓這種發揮不受人際關係的影響而產生內耗。”
馬卡多說完,安格隆也快速瀏覽了掌印者第一次成為管理者時的經曆與感悟。
見安格隆沉默著不說話,馬卡多就知道原體隻是在猶豫。
於是掌印者一錘定音。
“想一想,假如某一天泰拉被包圍……被異形,惡魔包圍,而佩圖拉博和羅格多恩,你的這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兄弟都在泰拉。”
“當他們爭吵和內耗的時候,你站出來,協調他們,讓他們各自向彼此退讓,並且各自施展才能為了守衛泰拉而戰。”
“屆時有什麼東西能突破他們兩個的聯手防禦,摧毀人類帝國和整個物種的最後希望呢?”
待馬卡多說完,安格隆仍然沉默著。
其實原體也聽養父講過這些道理,當然也明白,不過有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如登天。
基因原體誰又能樂意服氣誰?
掌印者一句“佩圖拉博都被你克製”輕飄飄如雲煙,但他隻怕不知道當初佩圖拉博有何種想法,在安格隆看來,佩圖拉博一見到自己就會變得擰巴並且被自己搞得下不來台,此種處境說一句“這是佩圖拉博應有的報應”都毫不為過。
安格隆想說:我也不是不想進步,隻是有些事情就容易費力不討好,屆時連兄弟都沒得做搞得人見人厭,那可就不好了。
馬卡多感知不到安格隆的內心,但他能從這富有人性的原體的神情猜測出其在想什麼,雖然原體一直沒有表態,但他明確知道剛才那句話就是一錘定音的事情,絕不需再次說服。
安格隆就是這樣,當需要他承擔什麼難以承擔的事情時,他不願意,但也不會拒絕。
“我要求自主權,我得有能退出這件事情的權力。”安格隆說。
馬卡多默然。
……
“黎明星衝突事件裡我看到了十二號的潛力。”
“他統合了幾乎所有兄弟們,並且在爭取到帝國議會席位之後的分撥利益階段裡……也非常公正慷慨,一點也不像是個感性為主理性等於沒有的人。”
“你把他教育的不錯。”
“所以他成為了戰帥人選之一。”
帝國議會大廳內。
秦夏坐在旁聽席位上,同其他在今天晚上就開始陸續參加明日中午首屆會議的官僚們坐在一起。
那些正前往更靠前席位,於秦夏身旁來來往往的高級人員根本意識不到,和這個顯得鶴立雞群的阿斯塔特交談著的,恰恰是明確表示過阿斯塔特不能進入議會的帝皇。
曾經帝皇這樣表示過,但以後不會再說了。
秦夏翹著二郎腿,手抱著頭盔置於膝上,坐的優雅又沉著,看起來也完全不像是在和最強大靈能者進行靈能交流時會有的煎熬樣子。
“我曾對十二號有諸多惡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