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一邊使力往外拖人,心裡一個勁地不停苦苦思索著:到底哪裡會相對涼快些呢?雖說那大街上確實是涼快,可姨奶奶終歸是女子,如此情形,究竟該如何是好?
一旁的沈奕辰仿佛在瞬間就洞悉了立春的糾結,他邁步上前,語氣輕柔地指點道:“後院的豬圈就頗為涼快。”
立春一聽,雙眼頓時亮得如同璀璨星辰,興奮地高聲說道:“奴婢明白了。”話音剛落,她便毫不猶豫、毫不留情地使足力氣將鄒翠雲朝著豬圈的方向猛力拖去。為了阻止鄒翠雲大聲叫嚷,立春果斷地采用了早上阿誠用過的法子,動作迅速地將襪子塞進了鄒翠雲的口中。
路過的慶春瞧見這一幕,興奮得滿臉通紅如熟透的蘋果,腳下生風般連忙跑過來,激動得聲音都微微顫抖,對立春說道:“我去幫你打水。”
屋子裡,自從鄒翠雲被拖走之後,刹那間便陷入了一種極度詭異的安靜氛圍之中,安靜得仿佛就連針落地那極其細微的聲音都能夠清晰可聞。蘇曉悅著實不想把事情鬨得太過僵持,唯恐以後每次回想起喬遷這件喜事時都會心中燃起怒火。於是,她臉上綻放出如春風般和煦溫暖的笑容,語氣輕柔地打圓場道:“外祖父,外祖母也該餓了吧,外麵的席麵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咱們這就出去吃飯吧。”
說完,一行人這才不緊不慢、步履緩緩地朝著門口慢慢走去。
幸虧鄒氏經驗豐富,心思縝密,她提前吩咐廚子多備了一桌席麵,以防出現意料之外的狀況,心裡盤算著萬一用不上,還能夠讓幫忙的嬸子大娘們帶回去給家裡人改善夥食,也算是一番心意。
鄒氏陪著鄒家人入席,蘇曉悅姐弟幾人則回到剛才的席位繼續用餐。姐弟幾個這邊氣氛安靜平和,而另一邊鄒家人的飯桌上那可真是熱鬨得如同集市一般。
鄒婆子發了瘋似的拚命把桌子上的飯菜一股腦兒地全都往鄒家那些不成器的男人們碗裡猛塞,於氏也不甘落於人後,跟著一個勁地往自己碗裡瘋狂扒拉,完全不顧及這是在彆人家吃飯,絲毫沒有一點基本的禮數和規矩可言。
鄒家旺一邊狼吞虎咽,毫無形象地往嘴裡拚命塞著飯菜,一邊對於氏頤指氣使、蠻橫無理地大聲叫嚷著:“誰讓你給我夾青菜的,我才不吃呢,奶說了,男人就得多吃肉,以後才有足夠的力氣。”
於氏不但絲毫不生氣,反而臉上堆滿笑容,將鄒家旺碗裡的青菜夾到自己碗裡,繼續不停地往鄒家旺碗裡堆積著像小山一樣高的肉,那模樣仿佛生怕鄒家旺少吃了一口,就會遭受天大的損失一般。一旁坐著的鄒氏剛準備拿起筷子去夾身旁的一份麻辣魚片,鄒婆子眼疾手快,忙不迭地上前夾了一大塊炒青菜放在鄒氏碗裡,嘴裡還念念有詞:“閨女,你得多吃些菜,這樣對身體好。”說著,便毫不客氣地將鄒氏旁邊的麻辣魚片端走,動作之迅速,讓人瞠目結舌。
臨坐的幾個嬸子吃完飯,好心好意地打算幫鄒氏把碗筷收拾收拾。就見於氏滿臉怒容地衝著幾個婦人怒聲喊道:“住手!”喊完,她腳下生風,快步走向驢車,手腳麻利得如同猴子一般從車上拿出一個大大的土陶盆,然後神色匆匆地來到臨桌,毫不猶豫地將兩桌子上的剩菜一股腦全都倒進了自己的大盆裡。
尷尬的鄒氏看到這一幕,差點沒兩眼一黑,當場昏厥過去。於氏卻不管不顧,旁若無人,又接連收集了好幾桌的剩菜。此時的於氏一邊不停地往盆裡倒菜,一邊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一群餓死鬼投胎,吃吃吃,怎麼不吃死你們,一點好肉好菜都沒給我留下。”
待到陶盆裡的菜裝得滿滿當當,再也裝不下了,於氏又罵罵咧咧地跑到鄒氏家裡,連問都沒問一聲,不由分說地提起一個看似嶄新的水桶就往門口飯棚裡跑去,那速度快得,仿佛生怕跑慢一步就會遭受巨大的損失似的。
一旁正在收拾院子的慶春看到了,著急忙慌地招呼著就追了過去,卻被蘇曉悅一把攔下:“慶春,你乾什麼去?”
慶春急得直喘氣,都不知道這舅夫人是吃了什麼興奮劑,又跑又罵的居然連氣都不喘一下。她喘著粗氣說道:“舅夫人,剛才進院一聲招呼也沒打就把咱家的桶提走了,那桶還是前幾日夫人新買的,給曉強少爺起夜用的。奴婢,奴婢剛刷乾淨就被……”蘇曉強自己一個人住,夜裡怕黑,不敢去廁所,所以鄒氏才給他新買了這個桶。
蘇曉悅壓低聲音將於氏搶桶的用途悄悄說給慶春聽,慶春臉上露出一股難以形容的神色,眉頭緊皺,糾結了半晌之後說道:“不行,奴婢這就去把桌上上等的杯盞收起來,等會就拿幾盞奴婢們用的給他們使,等他們用完奴婢單獨放起來。”
蘇曉悅憋笑憋得十分辛苦,咬緊牙關,努力壓住心底的興奮,說道:“好,就按你說的辦。”
待到鄒氏一家子吃過午飯,再次回到堂屋喝茶的時候,鄒氏已經按照蘇曉悅的要求,將回禮給各位鄉親們準備好了,每人兩斤白米,一條五花肉。
鄒婆子看著鄒氏將一筐筐的東西往外送,心裡就像有無數隻蟲子在瘋狂嘶咬般疼痛,那花出去的可都是他們老鄒家的錢,都是她家寶根和家旺的錢啊。她趕忙快步跑出去,想要上前阻止,鄒氏怕這老虔婆又來搗亂,趕忙三步並作兩步地快步上前攔住:“娘,今日來帶了什麼喬遷禮啊,這麼長時間了我還沒看到呢。”
鄒婆子撇撇嘴,一臉的不屑,鼻子裡冷哼一聲:“老婆子今兒能來,就是給你鄒翠蘭天大的臉麵,還要什麼喬遷禮。你這腦子是讓豬油糊了吧。”
鄒氏訕訕地點點頭,臉上滿是無奈的神情:“娘說的對,那弟妹和三妹給我送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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