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利落地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戶,看到戲台上看一身水袖的柔美男子,“贏傾,快過來看!”
贏傾起身走到窗前,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寬闊庭院裡搭建的戲台上,隨即目光微凝。
可能因為贏傾和桑歲站得稍微有點遠的距離,從這個視角看來,少年五官輪廓柔美,如輕煙薄霧,透著一層水墨畫般朦朧的美感。
“他就是無痕公子?”
桑歲點頭:“彆看他年紀不大,登台已有六年之久,也成名了六年。”
“他唱戲都不需要上妝嗎?”贏傾端詳著無痕公子那張臉,“跟彆的戲伶打扮得好像不太一樣。”
“他不喜歡濃妝豔抹,上台之前通常都隻是上一層淡淡的妝。”桑歲解釋,“無痕公子脾氣很大,行事從來隨心所欲,不給任何人麵子。”
贏傾若有所思,如此輕狂的一個人,前世怎麼就答應入了英王府做男寵呢?
如今再思及英王的死,贏傾倒是越發明白,果然什麼事情都不能看表麵。
“無痕公子今天唱什麼曲子?”台下有人高喊,“來一首《天仙配》吧!”
“下麵的人都在亂喊。”桑歲倚著雕窗,漫不經心地開口,“無痕公子性情古怪,素來不太喜歡唱這些情啊愛的東西,他們就算叫破喉嚨也沒用。”
贏傾訝異:“他的脾氣真有這麼大?”
桑歲點頭。
“可他隻是一個唱戲的,哪來這麼大膽子得罪這些達官貴人?”贏傾說話時,目光落在偌大喧鬨的院子裡。
無痕公子在這些人麵前也敢脾氣大?
“大概是有什麼背景吧。”桑歲說道,“至於背後是什麼勢力在撐腰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成名這幾年遇到過不少事,你看今天來的這些客人哪個身份低了?帝都有些權貴表麵上人模人樣,私底下卻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癖好,無痕公子又是如此美貌,這幾年你以為沒人對他生出過什麼想法?”
贏傾聞言,目光落到無痕那張比女子還漂亮的臉上。
思及中午用膳時雲珩說的話,她在心裡思索,難不成這位公子的靠山就是攝政王雲珩?
可雲珩似乎並沒有要殺英王的理由,而且他若要殺英王輕而易舉,根本無需其他人動手。
贏傾一時有些想不通。
“我一個人唱得了天仙配?”清冷的嗓音在戲台上響起,無痕公子漫不經心地開口,“本公子唱什麼,你們聽什麼,哪來那麼多要求?”
剛才開口起哄的客人大抵也是知道他的脾氣,聽到這句話也沒有生氣,反而越發興致高昂:“一個人唱多沒意思,無痕公子這容貌傾城,理當配個美人一起唱,清音樓裡不是有許多國色天香的美人嗎?”
無痕瞥了一眼說話的人,淡笑:“本公子的容貌不夠美?”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贏傾轉頭看向桑歲:“我看席中坐的都是男客,是不是為了避嫌,女子才能定下雅間聽戲?”
桑歲點頭:“這也是清音樓的規矩,聽說還是無痕公子定下的,雅間隻為女子準備。”
頓了頓,“不過雅間價格昂貴,該收多少錢還得收多少錢,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
贏傾點了點頭,暗道無痕公子看來也是個極有原則的人。
“我本是,臥龍崗閒淡的人……”戲台上響起公子天籟般的戲腔,霎時在場的所有人像是被掐住了喉嚨一樣,喧鬨和叫囂戛然而止。
贏傾凝目看去。
無痕公子手裡拿著諸葛亮的羽扇,風姿瀟灑,閒散淡泊,綿長的嗓音透露出些許不羈,“論陰陽…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爺,下南陽禦駕親征…啊啊啊啊……”
“唱得好聽吧。”桑歲低聲開口,隨即神秘說道,“不過比起聽他唱戲,其實我更喜歡他的臉。”
贏傾聞言轉眸:“喜歡他的臉?”
“當然。”桑歲伸手一指,“你看看在場的這些人,哪個不是衝著無痕公子的容貌來的?真正來聽戲的有幾個?”
贏傾皺眉。
“剛才我不是說了,彆看那些權貴表麵上風光霽月,私底下不定有多少見不得人的嗜好呢。”桑歲冷笑,“我母親,尊貴的長公主殿下,曾經也打過這位無痕公子的主意。”
贏傾愕然。
“算了。”桑歲懶得多說,“家醜不可外揚。”
贏傾擰眉沉默。
“英王到!”
戲台上正在唱戲的無痕公子卻絲毫不受影響,依舊在專注地唱著:“東西戰,南北剿……”
贏傾看著戲樓入口處,一身錦衣袍服的男子在護衛簇擁下而來,沉肅的目光落在台上,不發一語地聽著那容顏柔美的公子婉轉的唱腔。
“英王突然來戲樓乾什麼?”桑歲臉色微變,眉頭皺得緊緊的,“以前好像沒聽說他也喜歡聽戲。”
贏傾知道英王突然來這裡的目的。
不過比起前世已經知道的結果,她其實更想看到無痕公子會如何應付這樣的人,畢竟思及前世今生,以及考慮到這位公子的性情,贏傾知道,他大抵不是一個會讓自己吃虧的主。
“今天來聽戲是次要的。”贏傾一笑,轉身從幾案上端了盞茶,“看戲才是主要的。”
桑歲不解:“什麼意思?你早知道英王會來?”
贏傾搖了搖頭:“我又不會神機妙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