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莞羽覺得有趣,道“你姓什麼?”
少年斂眸,繼續發揮著沉默是金的優良品德。
“本宮問話,你需及時回到。”西陵莞羽看著他,嗓音平和,“這是規矩。”
少年似乎也不例外,唇角輕抿,終於遲疑地開口“我……”
西陵莞羽敏銳地捕捉到他在即將說出自己姓氏時的抗拒,心有所動,淡道“也罷。既然你不願再冠以以前的姓,本宮賜你一個‘雲’姓,名景行,寓意美好,希望以後能做一個性情高潔、海納百川的君子。”
少年沒說話,隻是那一刹間,表情有些明顯的怔忡。
西陵莞羽把他的表情理解為感動,以及一種心理上的妥協,她清楚這個孤傲的少年一時之間放不下自尊,倒也沒繼續強迫他什麼,隻說道“即日開始,你就跟在本宮身邊,做些侍讀研墨的活,不用理會其他。”
低頭翻看著案上的卷宗,她的聲音淡得沒什麼情緒,似乎隻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不管你父親把你送來的目的是什麼,本宮對你都沒什麼興趣,你不用把自己當成侍奴,也不用做棋子。”
少年沒說話,低頭看著腳下的地磚。
西陵莞羽其實也不太明白自己對這個少年抱著什麼心態,就隻是覺得他挺特彆,跟那些溫雅的世家公子不同,沒有他們的長袖善舞,彬彬有禮,也不像他們那般擅長逢迎,不管是幽默詼諧還是謙恭有禮,都是一副良好教養的模樣。
這個少年除了容貌生得好,其他方麵似乎並沒有多少討喜之處。
當西陵莞羽轉頭發現身邊少年不在時,表情微頓,隨口問了一句“景行怎麼還沒回來?”
少年中途前去方便,西陵莞羽是知道的,隻是這去的時間未免太長了些。
西陵莞羽倒也沒說什麼,隻吩咐身邊的侍衛去看看。
敞廳裡有位公子臉色變得有些不太自然,西陵莞羽也隻當沒看見,端起麵前的茶盞優雅地啜了一口,神情沉靜,波瀾不驚。
沒過一會兒,侍衛回來稟報“雲公子被人打了。”
“被人打?”西陵莞羽嗓音清淡,聽不出情緒波動,“可是他惹了禍?”
“回稟殿下,不是。”侍衛如實回稟,“是大殿下命人動的手。”
西陵莞羽端著手裡的茶盞,聲音淡淡“景行有沒有冒犯大殿下?”
侍衛回道“似乎並沒有。”
“那是怎麼回事?”
侍衛遲疑了片刻“殿下還是親自過去看看吧。”
西陵莞羽於是就擱下了茶盞,目光微轉,沒什麼情緒地看了一圈眼前沉默無聲的眾位公子貴女“各位若是想知道怎麼回事,可以隨本宮一道去。”
大殿下今日不是為了生辰宴來的,而是為了提親,然後那麼巧的就讓他看見了雲景行。
自從入了長公主府,這個少年就成了帝都所有貴公子眼中的“紅人”,倒不是他身份多尊貴,也不是他本事有多大,而是他有幸成為長公主殿下身邊的人。
長公主作為未來女皇,一舉一動都有人緊密關注著,身邊這個被改了名字的少年自然更受關注,況且他的容貌實在是生得漂亮,且始終跟在長公主身邊,出入宮廷禦書房都帶著,讓人想不注意到都難。
大殿下以前就盯上了他,隻是從沒有機會接近,今日好不容易逮了少年落單的機會,豈能放過?
在一番威脅、恐嚇、命令都不起作用之後,大殿下下令,“拿下。”
身軀健碩的侍從瞬間掄住了少年的胳膊,強行把他按跪在地上,然而少年冰冷的眼底卻散發出嗜血的光芒,轉過頭張嘴就咬住了侍從的手臂,侍從吃痛,猛一鬆手,少年利落地掙脫他的鉗製。
“見到大殿下不跪下行禮,反而如此放肆,簡直罪該萬死。”麵白無須的中年人一哼,“先掌嘴二十。”
少年眸色寒冽,顯然不願意坐以待斃,在侍從過來掄起巴掌時,他猛地用腦袋朝前一頂,侍從猝不及防被他頂得後退幾步,掄著他胳膊的兩人見狀,動作越發粗暴了些,然而被惹怒之後的少年像一隻凶殘的小獸,抓撓撕咬,硬是憑著一股不服輸的狠勁兒,再次從侍從的鉗製下掙脫了出來。
少年攥著手,唇角抿得緊緊的,表情透著許久未曾出現過的不馴,眼神裡流露出的凶狠像是要跟在場的人同歸於儘一樣。
大殿下見狀,唇角勾起一抹興味的笑意“果然夠狠,不過就憑你這點三腳貓的把戲,也就仗著蠻勁討了一時便宜,還真以為自己有多厲害?”
前後左右八個護衛上前,一點點縮小少年能活動的範圍,少年握了握拳,驀地朝南麵所在的兩個人方向撞擊而去。
這種像是同歸於儘的決絕動作讓兩個侍衛下意識地避開,少年直接從兩人閃開的空隙中竄了出去,然後往花園所在的方向跑去,可還沒跑出兩步,就被及時反應過來的侍衛撲過去粗魯地按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