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是傷患,虛弱不是應該的嗎?”贏傾挑眉,“還是說,你覺得自己現在能打死一頭虎?”
兩人說話間,雪鬆端了水過來,先是伺候雲珩漱口淨麵,然後才把潤喉的溫水遞到他手上。
雲珩喝了一盞溫水,把茶盞遞給雪鬆,隨即在贏傾的攙扶下站起身,白天裡表現得無比強悍的男人,此時的虛弱肉眼可見。
雲珩薄唇抿了起來,扶著贏傾的手,僵立著,等待那陣因劇痛而引發的暈眩感過去。
“榮錦曜說你夜間可能會發熱,特意留下了長嫣提前去煎藥。”贏傾淡笑,“不過我看你的體質也夠強悍的,硬是沒熱起來。”
雲珩目光落在她唇角揚起的弧度上,沉默片刻,低聲開口“傾傾心情不錯?”
贏傾微愣,隨即挑了挑眉“你安然蘇醒了過來,又沒有發熱,我心情當然不錯,難道應該愁眉苦臉嗎?”
雲珩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贏傾歎了口氣“誰讓我喜歡你呢?看見你傷懷,我就心疼不已,哪還有精力與你冷戰?況且原本就是因為擔心你的身體,又沒有什麼彆的原因,不值得把時間浪費在冷戰上。”
雲珩聞言,細不可查地鬆了口氣“嗯。”
不過靜了片刻,雲珩握著她的手,目光微抬,似是欲言又止。
“怎麼了?”贏傾不解地看著他,“不舒服?”
雲珩搖頭,看著她的眼神裡有著明顯的探究意味,然而贏傾麵上除了擔憂和關心之外,似乎沒彆的表情。
“餓不餓?”贏傾問他,“我讓她們去禦膳房拿了些粥過來,大晚上的,你又是傷患,隻能吃些清淡的。”
雲珩對吃什麼顯然不在意,唇角動了動,分明是有話想說,卻不知怎麼的始終沒能說出口。
贏傾也隻當不知。
沒過多久,鳳長嫣和銀雪茶走進殿來,雪茶手裡端著個托盤,托盤上放著兩碗煎好的湯藥。
“這一副藥是退熱的,另外一碗是治傷的藥。”鳳長嫣走進內殿,看了雲珩一眼,“奴婢要給攝政王把脈,還請攝政王……”
話音未落,贏傾已經抓著雲珩的手伸了出來。
鳳長嫣斂眸,安靜地給雲珩試了脈,須臾,抬眸看向雲珩的臉,遲疑地探向他的額頭“可以嗎?”
不等雲珩說話,贏傾已經開口“醫者治病,沒什麼不可以的。”
雲珩沒說話。
於是鳳長嫣小心地伸手探向雲珩額頭,沒敢過分貼著,隻用兩根手指探了探,很快收回“還好,攝政王沒發熱。”
鳳長嫣轉身從雪茶的托盤上端下一碗漆黑的藥汁,正要遞給雲珩,卻被贏傾伸手接了過去。
“這藥是治傷的?我能嘗嘗嗎?”贏傾看著鳳長嫣,“對孩子有沒有影響?”
雲珩臉色微變“傾傾。”
“如果隻是嘗一下,不會有什麼影響。”鳳長嫣說著,眉心微蹙,“不過湯藥很苦,陛下若是擔心藥有問題,可以讓宮人們試……”
她話還沒說完,贏傾已經用勺子攪了攪,然後拿起勺子,以舌尖淺嘗了一下白玉瓷勺上的藥汁,嘖了兩下,像是在品嘗什麼美味珍饈似的。
雪鬆趕緊拿水給她漱口“陛下這是做什麼?奴婢都在這呢,驗毒也輪不到陛下親自上陣啊。”
贏傾漱了口,道“誰告訴你我是為了驗毒?”
有雪鬆雪茶在,必定是早早就確定了湯藥無毒才敢端過來的,需要她驗什麼毒?
雪鬆不解“那陛下為什麼……”
“我是嘗嘗這藥有多苦。”贏傾語氣淡淡,開始用勺子給雲珩喂藥,“黃連放少了,明日的藥裡多加二兩。”
雪鬆咋舌“……”
鳳長嫣表情頓住“……”
雲珩沉默地張嘴喝藥,心裡想著,這口氣似乎鬆得太早了,傾傾的氣顯然還沒消。
雪鬆和鳳長嫣都意識到氣氛不太對勁,轉身退了出去,贏傾表情看起來平靜,一口一口喂著雲珩喝藥,動作也格外的溫柔,間或停下動作,拿出帕子給雲珩擦拭著額頭上細密的汗水。
贏傾把見了底的空碗擱置一旁,看見雲珩的額頭和鼻翼又沁出一層細汗,用帕子給他擦了擦“晚上你睡著的時間我給你擦了一遍身子,稍後吃完粥若是出汗多,我再給擦一遍。”
雲珩正要說什麼,卻見燕書已經把粥端了進來。
“陛下今晚辛苦了,休息一下吧。”燕書道,“屬下來伺候主子。”
雪鬆站在一旁,笑著開口“自打入了東渭,王爺和陛下整日膩在一塊兒,燕書這貼身侍衛都快沒了存在感,整日裡待在外麵享受風吹日曬的感覺,孤零零的看著好可憐。今日好不容易又有了機會伺候王爺,主子就讓他儘一下為人屬下的職責吧。”
燕書聞言,難得沒有跟雪鬆唱反調,反而點頭“是啊是啊,伺候人的活本來就該屬下來乾,哪能讓王妃,嗯,哪能讓陛下親力親為?”
陛下這個稱呼對他來說還有點生疏拗口,畢竟贏傾今天剛登基,新的身份,甚至算是一個全新的角色調換,於燕書而言還是需要時間接受的。
雲珩沒什麼表情地看了眼燕書,眼神透著幾分冷漠。
燕書一愣,主子這是不歡迎他?
“照顧夫君本就該親力親為。”贏傾唇角揚起一抹柔和弧度,從容接過白粥,“你們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