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已故的郭將軍,趙婉兮一怔,旋即問道:“母後,十年前我還小,隻記得舅舅當初已經將咱們南安疆土儘數奪回了,最後怎麼會戰死得那麼突然?”
這個問題困擾趙婉兮很多年,明明舅舅戰功赫赫,取得了幾代大將軍都沒有達到的成就,卻成了南安國的禁忌,無人敢提。
而她曾經搬出馬革裹屍的舅舅,祈求父皇見她一麵,得到的確實一頓杖責。
所以她前世看清很多人的真麵目,卻直到被問斬,都對舅舅的死因不得而知。
“你舅舅......”郭皇後一開口,便已經帶了顫音。
“我們郭家是世家大族,文官清流居多,沒想到到了我們這一代,竟然出了你舅舅這樣一個軍事奇才。”
“他和你父皇是打小的摯友,一個執掌天下,一個勇征邊疆。原本一切都很順利,你舅舅還寫了家書給我。
信上說他已經將邊關十六城儘數收回,很快大梁皇帝會親赴邊境和談。
陛下派了時任鴻臚寺卿的莊晉帶著三萬兵馬,若和談,他可擬定文書;若開戰,也給兄長添上後備力量。”
趙婉兮眉頭一皺,又是莊家!
郭皇後依舊沉浸在回憶之中:“可是誰都沒想到,周淵趕赴邊境,根本不是和談,而是禦駕親征!”
“當時沒有人知道邊境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莊晉的軍報傳回京都,我才知道你舅舅的死訊。
命喪疆場,未留全屍!”
最後八個字,郭皇後一字一頓,字字泣血。
“據莊晉所言,梁皇親征導致敵軍士氣大漲,南安軍士幾乎全軍覆沒,隻剩下他留在營中做文書事務躲過一劫,帶著當初護衛他的幾百人逃了出來。”
“不知道舅舅原來剩下多少人馬,能一路殺的大梁祈求和談,再加上莊晉送去的三萬兵馬,少說也有近十萬人,就這麼被輕而易舉的打敗了?”趙婉兮不解。
“莊晉說是你舅舅貪功冒進,將大軍一舉帶入了梁軍包圍圈,才導致了這個結果。”
“他口說無憑,父皇竟然信了?”
“你父皇原本是不信的,本宮也不信,可是跟莊晉一同回來的,皆去作證!
而這樁案子還沒結束,大梁的兵馬就繼續南下,梁皇一邊攻打咱們南安,一邊下戰書奚落陛下,奚落你舅舅。
他也說是你舅舅決策有誤,陷入了他布好的圈套,自此,你父皇便信了。”
趙婉兮氣急:“他與舅舅一同長大,當知舅舅心性,就這麼信了?我看是他忌憚舅......”
“休得胡言!”郭皇後謹慎地看看四周,低聲道:“那是你父親!你怎能如此說他?”
看著趙婉兮的冷笑,郭皇後覺得心底裡有些發寒。
這幾日雖然女兒種種表現讓她很驚訝,但從未想過平日裡最是懂事聽話的女兒,怎麼突然大逆不道起來了。
“所以他因為覺得舅舅有錯,便讓你我來大梁為質?”
趙婉兮聲音冷清,像淬了冰的刀,試圖將父皇在母後心中的偉岸割碎。
“你父皇非但沒有怪罪你舅舅,還下了口諭,從此朝野上下禁止談論你舅舅功過,依舊保留他大將軍的身後名!”
“那便是莊晉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