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是如何對自己的?
肆意妄為,毫不顧忌她的分毫,他是打從心底的從未在乎過她。
不在乎她受傷,不在乎她失望,不在乎她恐慌。
高興了給顆甜棗,不高興了多日不理不睬,喝醉了隨意欺辱。
在他麵前,她卑賤如泥,低到了塵埃裡。
隨著,軍隊遠去,雅間其他的人也都退了出去。
街道和雅間重新恢複了平靜,宋芸昕的心卻靜不下來了。
他活著回來了,她心裡一顆石頭放了下來了。
放下這份擔憂,她才發現,自己對他好似也沒有其他期待了。
崔澈坐在一旁,看著她那神思恍惚的小臉,輕輕再喚了一聲。
“芸昕?”
宋芸昕木然抬起頭,就見到一張暖如陽光的笑臉,崔澈輕輕晃了晃手中的折扇,隨意地一甩,一朵嬌豔欲滴的小蘭花瞬間出現在他掌心。
宋芸昕神色微怔,他到底身上帶了多少支花。
崔澈將蘭花遞到宋芸昕麵前,柔聲說道:
“人們總覺得遙不可及的東西才最珍貴,可那所謂的仙草,有幾人真正知曉它的好?不過是道聽途說,以訛傳訛。比起高高在上、真假難辨的仙草,咱們眼前這朵小蘭花,卻實實在在地綻放著芬芳,我們能真切地看到它的嬌俏,觸碰到它的花瓣,它才是真正值得珍視的存在。”
宋芸昕先是一愣,隨即眼圈微紅,她白皙的手指輕輕接過那朵小花。
那花瓣看著粉嫩嬌柔,像是吹彈可破的肌膚,可湊近細瞧,薄如蟬翼的花瓣上,脈絡清晰可見,小蘭花也是有筋骨的。
她繃直的嘴角緩緩揚了起來,釋然一笑。
是啊,曾在她心中如仙草一般的存在的那個男子,不過是賦予了他過多的幻想。
他總說她配不上他。
若真是配不上,又何苦非要去配。
做一棵快樂的小蘭花就長在普通的園子裡,又有哪裡不好?
“謝將軍回京了,你......要不要回府?”
崔澈挑眉,試探著問道。
“今日崔郎君幫了林娘那麼多,我專程請你吃飯,哪有提前離席的道理。”
宋芸昕說完,語氣果決補充道:“況且,我已決定要與他和離了。他回京與我何乾?”
“和離?”
崔澈愣怔片刻,他沒想到宋芸昕會說出這番話來。
宋芸昕自然也有些不適應,但她心底還是虛著的,她哪有說的那般灑脫,她更多的是害怕回府,害怕麵對他。
“那和離後,你有什麼打算?難道還要回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伯府?”
崔澈緊張地問道。
宋芸昕彎唇一笑:
“自然不回,你不是說我的父母也在找我嗎?我想試著找到他們。同時,我還想開一間女子武館,教更多女子保護自己,不要被男子欺負。”
崔澈瞪大眼睛,目光中閃爍著驚訝和欣慰:“芸昕,我覺得你變了。”
那麼多女子都有改變的勇氣,她宋芸昕也該有。